“這麼說,你還是為了我?”
“是啊,夫人。”
“唉,背了主的丫鬟,留著確實堵心。”
周舍還要表衷心,卻聽宋引章接著說道,“更別說,這丫頭自同相公偷情以來,一顆心早就落到你身上了,又怎還會向著我。罷,她如今被相公你親手賣了,也算是她自食其果。”
“相公怎地不說話?不問問……我怎麼會知道的?”
周舍確實想知道,宋引章是怎麼會知道的,又是什麼時候知道他和慶兒的事的。
現如今宋引章顯然是將事情弄得一清二楚了,他輕易糊弄不過去,偏還被她給綁了起來……
她……又想做什麼?
“相公想知道呀,可妾身並不想說。被自家相公與親如姐妹的丫鬟聯起手來雙雙背叛了,妾身我此刻心如刀割,難以言說……”
宋引章說到這時,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相公,妾身演得好不好?”她說話的調子也顯見地輕快了起來,“是不是同你從前一樣,情真意切,演技出眾?”
“宋引章。”
這一聲,周舍是麵無表情念出來的。
宋引章隻當未聞,自顧自笑著說下去:“相公,你說神奇不神奇,這人一清醒吧,腦子好像,也跟著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從前我隻當你對我是一片真心,這會兒再看,怕是見色起意更多些,倒不知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個兒還有這麼幾分姿色,讓相公你瞧上了眼。”
“我得罪了尚書府和將軍府,家門被封,還被許多官兵拿著火把圍了,你說,你恰巧來送歌詞給我,將馬車讓與我一家脫困,你卻留下來攔住那些人……相公,你孤身一人,又無兵刃,是怎麼逃出來的?”
“呀,歌詞。說到這個,相公,那三首歌詞,當真是你寫的嗎?當真,不是被你盜了銀子、害了入獄的安秀才寫的嗎?”
“可歎宋引章一心求得一良人,求來的,卻是你這麼個鑽營算計的歹人。”
“宋、引、章。”
這一聲,是周舍咬著後槽牙,一字一字,從齒縫間泄|出來的。
“你待如何?”
“想做什麼呀?”宋引章忽然問了周舍一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相公,你喚了我名字那麼多次,可知道,我為何是叫‘引章’?”
沒等周舍接話,宋引章自顧自說了下去,“引章,引璋。”
“昔日主人家若是生了女孩兒,賓客們祝賀時會說這是‘弄瓦之喜’,若是生了男孩兒,賓客們祝賀時便會說這是‘弄璋之喜’。”
“引章,聽著文雅,無非,還是家中想要生個男孩兒罷了。”
“為了個男孩兒,引章自小便被爹娘發賣,總算運氣不錯,遇到了現在的媽媽。她待引章就跟待自己的親閨女一樣好,引章原想著好好唱曲、掙錢,好報答媽媽的養育之恩,可這世道弄人,還偏偏淨折騰我們女人。”
“人紅了,是非也到了門前,引章被折騰得家也封了,曲也唱不了了。既如此,便嫁人吧。嫁個能出得起錢報答媽媽的人,嫁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可現在,引章嫁的這是個什麼人啊。”
“相公,你說,男孩兒,生來便比女孩兒高貴麼?緣何這世道,女子就要經受這許多苦楚呢?”
“若是相公,也不再是男子了,是否,會更體察些,這世上女子的艱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