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禕是被陛下下令杖責五十下,但卻不是在宮裏受罰而是回到西廠受,是為了以儆效尤,周禕倒也欣然接受,不過就是被杖打五十下嘛,西廠的弟兄也不會對他下狠手,頂多躺在床上個把月就能下床活蹦亂跳的了。周禕反而還因西廠被勒令關閉而感到雀躍,這樣一來淑澹就無需照汪直的話去做了。
周禕與汪直步行回西廠,路上周禕問汪直道:“那個西廠沒了,那是不是意味著淑澹能拿到禮部的文書,離開教坊司了?”
“你當真覺得她會高興得起來嗎?”被汪直這一反問,反倒使周禕陷入沉思,眉頭緊蹙,然後有些憤恨地瞪著汪直道:“要不是你胡亂許諾她,她會如此!你自個看著辦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會如此收拾這殘局。”
汪直挑了下眉道:“當真要我看著辦?可別到時候我辦得令你不滿意,你又要責怪我了。不過你現在還是先操心操心自個,雖說會手下留情,但這五十大板下去,嘖嘖,不打個皮開肉綻才怪。別說去教坊司找淑澹姐姐了,連下榻都是個困難。”
“你剛剛是不是喚淑澹姐姐了?”
“有嗎?”汪直有些不好意思,向來臉皮厚的他竟臉紅了起來。他辯解道:“哎呀,我本就喚她姐姐嘛,更何況我不是早就被她認作弟弟了嘛。”
“那你說說你這弟弟都幹了什麼好事。”
汪直被周禕懟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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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陛下的命令,汪直還得命現處西廠的所有小旗、校尉、錦衣衛等都要來觀周禕受杖責,反正周禕也不是第一次被杖責了,就是這板子數多了些,重了些,而且還有那麼多人圍觀。汪直端坐在大堂的書案後,命周禕脫褲受罰,周禕環顧四周,難為情地來到汪直身邊湊在他的耳畔問道:“這裏的人除了你我是宦官外,其他人可都不是。你要我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剝了褲,這不大好吧。”
“咳咳,這在宮裏和宮外受杖責不都是這樣的嘛,你就算是多了幾層布蓋在那,也起不到什麼作用,雖說這樣做本身就帶有折辱人的意圖,但是吧你不脫待會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定是會粘在衣物上,到時要脫下那可真是等同於剝了層皮。”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照做就是了。”周禕開始有些害怕了,他有多久沒挨板子了,記得上一次挨板子好像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而且念及他還年幼,也隻是為了讓他長長記性,故隻打了十板,下手還很輕,但這樣已經讓他躺在床上足足半月有餘。
周禕準備就緒後,不情不願地趴在地。汪直看了眼前來觀刑的眾人,從中叫出了兩位較為弱小的來負責打板子。汪直吩咐他們倆道:“就是做個樣,要是你們膽敢把他給打殘打死了,你們就看著辦吧。”
汪直這話說的嚇得那兩人不敢吱一聲,連同趴在地隱約聽到汪直說話的周禕緊張得咽了咽口水。
“能不能好好說話,動不動就咒我殘我死的,本來不怕的都被你說怕了。”周禕嘀咕道。
在汪直的一聲令下開始動刑,那兩人是不敢下狠手但是不打到皮開肉綻又說不過去,對陛下也不好交代,所以輕也不能輕到哪去。第一杖下去,周禕下意識地叫出了聲。汪直“咳咳”了兩聲,那兩人看了看汪直,再看了看周禕,正愁要如何打才能交差。這時的周禕倒還有心情對那兩位弟兄說笑道:“兩位哥哥行個好,給個痛快,你們再這麼盯下去,我周禕以後還有何臉麵與各位弟兄處。”雖然周禕是被打得是有些疼,但還不打緊,畢竟這才一下,還能忍忍。
“那我們可動手了啊。”一位弟兄說道。
“趕緊的。”
連打了三十幾下,周禕一聲也不吭,這反而愁懷了汪直。
汪直在心裏犯嘀咕:周禕你倒是吭聲啊,你吭聲我就有理由讓他們再打輕些。你以為這樣便能體現你有多頑強,真是的。汪直始終耐不住性子,走近一瞧,心想:好家夥,你倒是能忍啊,這全都是血,再打多幾下這肉都快掉了。汪直抬眼,眼神犀利,帶著些許警告地看向那兩人。那兩人隻得咽咽口水,開始畏畏縮縮,這是打還是不打。
此時的周禕雖不言疼,但麵色早已發白,嘴皮子都被咬破出了血了,但大部分的血似乎都湧到被打處。額頭、太陽穴處及手心也全是在冒冷汗。他用僅剩的力氣,緩緩說道:“還有十四下,我還受得起,別墨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