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深夜,大海上,狂風暴雨之中。
深夜,已過淩晨,天空被濃密的烏雲死死的罩住,雷聲和閃電不斷。天空之下,是足以吞沒一切的暴雨,推著像山一樣高的巨浪,咆哮,翻滾。
一條黃油漆的舊漁船,在海上任其風浪擺布。船尾已有一半沒入水中,卻依然還做著毫無意義的掙紮,高高翹起的船頭上寫著船的名字——飛漁號。
駕駛室的燈,起先猛閃了幾下,隨後發出刺耳的呲呲聲,最後冒出一陣青煙,熄滅了。甲板上的燈光透過已經破碎的擋風玻璃,照在一個僅有十來歲女孩的濕漉漉臉上,那眼神裏滿是驚恐。
女孩像受驚的鹿一樣,獨自蜷縮在駕駛椅上,全身都在顫抖。她用雙手死死抱住椅子的靠背,好讓自己不被左右搖擺的船甩出去。
女孩的額頭,幾分鍾之前不小心磕到桌角,破了一道口子,血和雨水混在一起,順著她打濕的頭發流了下來。即便是最鐵石心腸的人,看到副場景,也會心生憐憫。這個世界竟然讓一個十幾歲的女孩,遭受如此的苦難。
船上的對講機響了,傳來了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飛漁號,我們正在全速趕來救援,請報告你的位置。重複,我們正在全速趕來救援,請報告你的位置。”
女孩像是觸電一樣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拿起對講機,喊道:“救命,快來就我,船要沉了,船要沉了。”
“雨夏,是你嗎?我是培叔,是你嗎?雨夏?”對講機的聲音喊道。
“培叔,快,快,來救我,船要沉到海裏去了。”雨夏已經泣不成聲。
“你爸爸呢?老張去哪裏了?你哥哥,他們人呢?”培叔喊道,對講機的那頭也傳來同樣轟隆的雷聲和雨聲。
“我不知道,培叔,快來救我。我爸爸去找哥哥,很久都沒回來,外麵風浪太大,我找不到爸爸,哥哥也不見了。”女孩死死的抓住對講機,哭喊著。
“別哭,雨婷,聽培叔的話,別哭,外麵風浪非常大,但是,我們馬上就來救你”對講那頭的聲音說。
天空一閃,幾乎是同時,響了一個炸雷。閃電直劈到船頭的旗杆上,旗杆被劈得粉碎,周圍飛濺起刺眼的火花。旗子落在夾板上燃燒了起來。
火苗順著風勢,竄到船頭的雨棚上。帶油的防雨布輕易就被點燃,火焰蔓延得迅速,不到一會,整個船頭都燒了起來,瞬間紅通通的一片。
船尾在慢慢下沉,船頭又燃起火焰。飛漁號就像是一支燃燒的火炬,豎立在漆黑無邊的海洋裏。船的一切都在走向最後的消亡,隻有小女孩獨自一人還在風雨之中掙紮著。
那道閃電刺眼的白光把女孩的眼睛閃花了,一時間什麼也看不見。又一個大浪從船的左邊撲來,狠狠的拍在船體上,左船舷濺起了幾層樓高的浪花,船身卻猛的一斜,地板傾斜起來。
雨夏被猛地甩了出去,重重的摔在滿是積水的地板上,對講機掉在地上,她趕緊跑回去把對講機撿起來。
“雨夏,聽我說,我已經趕到你們當時發送求救的位置,但是沒有看到飛漁號,你知道你們現在在哪裏嗎?”培叔在對講機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