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雯把電腦的光標移到直播間的封麵處，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封麵裏那張半遮掩的麵容，遲遲不點進去。
這是她六年以來，第一次再次看到那人的臉。那顆標誌性的米粒大的下唇痣瞬間勾走了她的思緒，將她引向往日的回憶裏。
記憶中那張臉總是不施粉黛的，如同一塊未經打磨的璞玉，雖然樸素但也有一種純粹低調的美。
可如今，即使化著濃妝半遮掩，也擋不住麵具下那張臉的美貌。
是一種張揚耀眼的美。
變化真的好大。
而且……好像比以前更瘦了。
也更漂亮了。
還沒來得及窺視更多，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嚇得她做賊心虛般快速地接起了電話。
“怎麼了佳佳姐？”
作為她的經紀人，江佳很奇怪為什麼自己的藝人會跟一個從未見過麵的網紅主播合拍同一檔綜藝。一查才發現那人不簡單，竟然是薑雯的前女友。
雖然她原本隻是個素人，但仿佛一夜之間就成了某平台的爆紅主播，還作為讚助商的力薦嘉賓來參加節目。
距離錄製還有一周，如果不提早問問薑雯，生怕出什麼意外。
江佳不禁把手機攥得用力了一些，聲音有些緊繃，試探地道：“你應該知道那個‘午光’是誰了吧？”
在大眾麵前她以花名示眾，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薑雯聞聲下意識瞥向屏幕裏那兩個字，喉頭一緊，好在她演技精湛，故意裝出幾秒思索般的沉默後，疑惑地問道：“……誰？”
“若煙。”江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好像怕引起薑雯的不良情緒，小心翼翼地道：“你要不要……跟她說點什麼？”
“不用。”薑雯很快回道，用一種很平常的語氣說：“我已經放下了。”
這次到江佳沉默了，“……”
薑雯感受到了她的擔憂，主動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在節目裏亂說話的，她更不會了。”
當初她們還在一起的時候，薑雯曾經跟江佳說過自己要公開跟夏若煙的關係，還計劃是在拿下影後的獲獎典禮上，慷慨激昂地表達對心上人的愛意，把江佳嚇了一大跳。
那部助她冠名影後的電影叫《不要回頭》，以懸疑為基調的影片，是由夏若煙一手拍攝的。
在轉行之前，夏若煙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攝像師。在她的鏡頭裏，薑雯是生動的、是鮮活的，是擁有千人千麵的，是影中角色的外延，略帶著真實人類所具有的瑕疵。
在片場裏，甚至在生活中，她都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與薑雯的互動幾乎為零，好像隻專注於用鏡頭抒發對薑雯的感受。
直到有一天，薑雯跟江佳悄悄說起兩人的關係，江佳才知道她們的地下戀情。
憋屈卻讓人感到甜蜜。
江佳害怕薑雯會做些什麼出格的事情，但看到夏若煙那副連對視都心虛的模樣，又覺得好像多慮了。
但如果薑雯真要公開，她會選擇祝福，比起工作，她更希望自己的藝人能生活得幸福美滿。
隻可惜薑雯拿下影後的時候，兩人已經分手了，那段精心策劃的獲獎感言一句也沒說成。至於原因，江佳不知道也知趣地沒問，這件事成了兩人心照不宣的話題禁區，不曾想時隔六年後竟然有機會再次提起。
“好，”江佳輕輕歎了口氣，似惋惜又似放鬆，“那你早點休息。”
“你也是，晚安。”
掛了電話後，她又盯著那張與記憶有所偏差的臉看了好久。
聲音會不會有什麼變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