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椎名沙耶,人生的前十七年都過得平平無奇。目前唯一需要我麵對的足以改變人生的選擇就是下半學期的升學考試,這決定了我是否能夠就讀於東京大學的醫學部。
如果一切正常的話,我的生活本該如此平靜且按部就班。
“夏油先生,您剛剛說什麼?”
雖然是用了先生這一尊稱,但是這僅僅是出於我的禮貌和爺爺對我從小的教養罷了。我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巴不得有人天降正義把麵前這個裹著袈裟的假和尚帶走。
對方似乎是完全不在乎我極其惡劣的態度,十分耐著性子地把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你有興趣加入我們盤星教嗎?”
……
喂?是警察嗎?這裏有人公然宣傳邪·教啊喂!
我微微仰頭望著這個比我高上不少的男人,心情複雜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硬要形容的話這大概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惋惜之情。長得又高又帥,卻年紀輕輕就成為了邪·教頭子,整天裹著個袈裟就出來招搖撞騙,誰看了不惋惜!
我在心底默默歎氣,然後堅定地開口拒絕了夏油傑的邀請:“很抱歉,我目前沒有加入任何宗教團體的意願。”
夏油傑點點頭,原本就細長的眼眸微微眯起,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隻一肚子壞水的狐狸。
“是嗎?我知道了。”他幹脆利落地應道,讓我幾乎以為他真的接受了我不會入教的這個事實。
沒錯,是幾乎。
因為如果是真的,夏油傑也不會一連七天都來勸我入教。
講道理,我們鎮子雖然規模不大,但是像這種宗教團體來這裏住上幾天順便傳傳教的事情也不少。一般來說他們都會在鎮子中央的小廣場處進行宣講,或者是在街邊發發傳單,很少會像盤星教這樣,堵在某個人的家門口勸他入教。
尤其還是教主親自上門,隻勸某一個人入教。
是的,這個倒黴的‘某一個人’就是我。
盤星教教主夏油傑隻對我一個人展開了如此猛烈的攻勢。
老實說連續被堵三次後我就有點煩了,於是在某日購物時順便和收銀員大叔吐槽了兩句盤星教為了傳教不要麵子的作風。
收銀員大叔,aka我的鄰居藤原大叔聽到後十分不可思議,驚得連雞蛋都差點沒拿穩。
“哈?那小子是盤星教的教主?不是沙耶在外麵交的男朋友嗎?”
“我怎麼會找這種有著奇怪劉海的家夥當男友!!”
我大驚失色,趕緊把雞蛋一股腦塞進購物袋裏,匆匆解釋完之後直接跑回了家中。
過去一個禮拜不堪回首的往事突然湧入我的腦內,在尷尬癌徹底發作前我努力忽視掉這些不美好的記憶,轉頭把我的書包從鞋櫃上拿下來,一刻也不敢猶豫地直接撞上門跑向了公交站。
可惡,今天可是開學第一天,早上我為了不遲到特地早起,沒想到還是被夏油傑這個不可控因素給耽誤了!!
我從小到大都就讀於隔壁並盛的學校,一路從並盛小學升到並盛中學。一方麵是因為離得近,另一方麵是因為我是被人資助的,資助者沒有別的要求,隻說讓我中學之前一直在並盛就讀,且要保持成績第一,不然他就會換人資助。
能夠被人資助已經足夠幸運,在哪裏上學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更何況並盛離鎮子也不遠,甚至有直達的公交。這種事情於我而言幾乎是天上掉餡餅,我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午休時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啃著三明治,試圖把三明治腦補成夏油傑的頭,一口一口地把他啃掉。同桌櫻井雄一這時探過頭來,戳了戳我的肩膀。
“沙耶,放學後要不要一起去電玩城?”
我搖了搖頭,一口吞下培根:“不了,我下午要帶爺爺去醫院檢查身體。”
“誒?椎名爺爺最近有哪裏不舒服了嗎?”
櫻井雄一是近幾年才從鎮子上搬到並盛的,因此跟原來的居民也比較熟悉,假期時也常常會來我家玩。
“唔,他老人家最近老是咳嗽,我打算帶他去做個檢查。”
櫻井雄一哦了一聲,沒再做聲,然後又突然想起些什麼似的直接拎著椅子做到我身邊,神神秘秘道:“沙耶,那那個人呢?”
我:?
“哈?什麼人?你給我說清楚一點!”
等等——
雄一這個表情——
大事不妙!
他褐色的眸子裏堆滿了狹促的笑意,甚至連眼角都擠出了幾根在這個年紀完全不應該出現的魚尾紋。
“喔!就是那個連著一個禮拜每天都去家門口見你的池麵啊!”
“不要說是那個該死的小眼睛教主!”
雄一八卦的聲音和我憤怒的聲音完美重疊在一起,我眼前一黑,無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你這家夥是不是在我家門口安監控了??”
櫻井雄一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嬌羞地朝我一笑:“哪裏哪裏,隻不過是有點人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