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三十分，離晚修結束已超過半小時，教學樓裏自習的學生早就回寢室，但高三一班還亮著燈。
鬱朦做完數學模擬卷後，拿出塞在桌肚裏的手機查看時間，發現臨近宵禁，於是收拾課桌，關掉照明燈後離開。
噠噠，安靜的走廊裏，鬱朦走路聲異常響亮，伴隨一陣回音，在昏暗的光線下氣氛格外驚悚。
打開手電筒模式，麵前的通道仍舊黑黝黝一片。鬱朦經過女廁所時，一道痛苦的shenyin傳入耳畔。她停下腳步，側頭望向從內反鎖的大門，抬手輕敲。
“請問需要幫忙嗎？”
“唔！救……”
一聲求救透過大門響起，語氣驚慌，不過片刻被堵在半路，未能全部說完。
“給我閉嘴！”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清晰闖進耳邊，鬱朦聽出發聲人是同班霸淩團體中的一份子，唇瓣翕動。
“不開門的話，我會打電話給教導主任。”
門內的幾人聞言，紛紛對視，隨即輕嗤一聲，還是依言開門。
“哼，又是班長你啊。”
門縫逐漸擴大後，一張飽含不悅的麵龐映入眼簾。
鬱朦抬眸，與身穿淺灰大衣的男生目光相接，對方的手正緊抓住眼鏡女生的頭發。
眼鏡女生脖頸以上部位完全濕透，長發濕噠噠緊貼臉部，分外狼狽。她跌坐在洗手池前，不停咳嗽，捂住喉嚨接連吐水。
“無聊，有關水下呼吸時間上限問題的實驗還沒做完呢，就被打擾了。”
一名齊劉海短發女生邁出廁所大門，視線不善打量背背包的鬱朦。她抬腿欲走向鬱朦，熟料門邊拖把驀地倒下，自己猝不及防被絆住，臉朝地摔倒。
“噗嗤。”
齊劉海短發女生身後的短卷發女生和麻花辮女生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旁的淚痣男生也抿唇憋笑。
“可惡，痛死了！”
齊劉海短發女生捂住摔疼的臉站起身，她朝鬱朦伸出手臂，半路被紅發男生握住手腕。
“喂，溫棠。你還是別對她出手比較好，別忘了以前遇到的糟心事。”
齊劉海短發女生一聽臉色發黑，她想到過往幾人每次惡作劇都反因“意外”被捉弄的畫麵，比如往鬱朦課桌內放毛毛蟲結果它們全黏自己手上不肯走，頓時惡寒。
“走了走了，晦氣。”
剩下五人麵麵相覷，跟著越過鬱朦身側走遠。
“我送你回寢室。”
霸淩團體離開後，鬱朦靠近眼鏡女生，伸手扶住對方，拉她上來站好。
“班長，你能陪我去一趟醫院嗎？我突然想……看一看安欣。”
鬱朦垂眸注視小聲哭泣的女生，攙扶對方走出廁所，來到走廊後，她掏出手機找到一串號碼，撥通後開口：“薑妙，幫我和安婉向宿管請假。”
電話那頭的薑妙回答沒問題，得到答案的鬱朦掛斷通話。
“已經請假了，走吧。不過不能確定醫院是否允許這個時間點探視。”
安婉輕點腦袋，回答沒關係，不行的話她會放棄探望。
“……”
鬱朦凝視沉默的安婉片刻，從背包內掏出麵巾紙，讓對方先擦掉臉上的水。
與安婉搭乘出租車趕到醫院前，在鬱朦開了間鍾點房，先讓安婉弄幹身上的濕衣服與濕發。
原本醫院不建議晚上看望病人，不過安欣住在單人vip病房，加上她剛好清醒，堅持要見親姐，醫院便同意安婉探望。
鬱朦坐在病房門外的長凳上，等待安婉兩姐妹結束談話。因為離得近，她偶爾聽到對話內容。
“欣欣，身體還好嗎？”
“我沒事的姐，不用擔心我。”
門內響起安欣隔著氧氣罩發出的虛弱話語，她發覺安婉身上的異常，擔憂問道。
“姐……你的眼睛怎麼這麼紅？還有臉色也很難看……是誰欺負你了嗎？”
“沒，沒有……”安婉急於掩蓋被霸淩的事，語氣急促轉移話題，“就是剛才坐車開窗，被風吹得冷了點。”
“……姐，你說謊的時候不敢看人。是你們班裏的那些人吧？我聽過，他們喜歡霸淩學生，你被欺負了對嗎。可惡，我不會放過他們！
都是因為我這破身體，不僅無法保護姐，還拖累姐，靠班長付手術費，姐你還要每天兼職打工還錢……姐，別管我了，我本來就活不了多久，我不怕死。”
病房內安欣被自己的猜測激怒，越說氣息越發不穩，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安婉連忙緊張安撫，讓對方別想太多，讓她躺下休息，等她睡著自己就回校。
安欣似乎妥協，許久，病房沒有任何聲響。鬱朦看向手機時間，現在是晚上十一點。
嘎吱，微弱的推門聲傳來。鬱朦轉頭，見安婉關好門後，右手仍放在門把處。對方背對光源垂首，劉海擋住她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