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問少主,為什麼黑虎崖的山腰處會建這麼一座別苑。
雖說這別苑比不上玉蟾宮的鍾靈毓秀,也比不上山頂總壇的恢宏氣派,但這些屋子古樸而雅致,院子多種花樹花藤——盡管正值冬季景致不佳,但我能想到開春後,這裏一定別有一派悠然見南山的閑靜。
這麼好的地方,卻沒人住。
“這是我母親曾經的寢殿,我小時候和母親住在一起。”少主答。
我愣了下:“那你爹呢?”
“我父親住在山頂總壇,正殿後麵的屋子。”
“??你爹是不是還有別的老婆?”
“沒有,就我母親一個。”
“好家夥,你爹你娘是鄰居。”
“…………那是因為經常就有人來刺殺我父親,我母親雖然會醫術,但是不擅武藝。”少主氣道。
哼,我可不信。
要是擔心有人刺殺,那老頭兒難道不應該住在山腳麼?肯定是因為天天嚷嚷著喝血被攆出去了,隻能灰溜溜的睡辦公室茶水間。
該!
少主帶我去祭拜了他母親。
他母親的墳塋並沒有如我想象的那般安於黑虎崖,而是在袁家界邊界的一個小山上,距離偏遠,我們騎馬前去。
少主依舊穿著那身深藍色窄袖衣袍,隻是未係披風,未配護甲,也沒戴發冠。他跟少俠一樣,用根帶子把頭發束起來,看起來低調了許多,像個初出茅廬的少年俠客。
掃墓,除草,燃燭,焚香。
做完這些,少主跪在地上,伸手輕輕撫拭著墓碑,眼底滿是回憶和依戀:“母親,孩兒來看您了……”
我在一旁安靜聽著,不去打擾他,但他很快提到了我,誇了我一番,說他即將成家,還請母親不用再擔心掛念。
於是我到少主身邊並排跪下,磕了頭,學著他的樣子恭恭敬敬上了三柱香。
話說……古代人管婆婆叫什麼來著?
算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還是跟現代一樣,跟著叫媽吧。
“母親,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他的。”
少主一愣,扭頭看我:“你怎麼也喊母親?”
啊?
我也是一愣:“你母親不就是我母親?不對麼?那我應該管婆婆叫什麼?”
“……你不是已經叫了嗎?”
幾日後,少主出門歸來,我一見他,當即吃了一驚。
他臉上不知是挨了拳頭還是巴掌,嘴角都裂開了,帶了一點剛剛幹涸的血跡。
“!!你這是碰見誰了?!”我用指尖小心的碰了碰他被打裂的嘴角,“別的地方呢?有沒有內傷?是不是虹瑁?!”
“沒有,不是。”少主一動不動,任我碰著的傷處,但無論我怎麼問他都不說是誰。
我想到一個可能性:“該不會……是被你爹打的吧?……你傻啊你?他打你你怎麼不跑呢?”
少主一聲不吭的抱住我,我見他跟個小綿羊似的,正要安撫的拍拍他,他卻突然跟我說,要帶我去見他爹,也就是辛琥。
“啊?你,你這是想讓我死啊!不行,絕對不行”我聞言大驚,拚命往後退。
“這是什麼話?”少主兩三下就把我抓住了,“你還怕他?你以前都不怕,怎麼這會兒反倒怕起來了?何況我爹他現在武功盡失……”
他說是這麼說,但我心裏可明鏡兒似的:距離七劍合璧已經過去五個月了,就算辛琥當時武功盡失,誰知道現在有沒有修煉回來?他還把少主打了……
“我,我覺得我還是不要知道你爹在哪兒比較好……”我垂死掙紮,“他肯定也不想見到我……”
少主毫不退讓,堅持的道:“他現在點名要見你,你去拜見一次,也算過了明路……”
……
……
少主如此看重這件事,也頭一次這樣強烈要求什麼,估計他挨打也是為了這件事,我實在不忍心太拂他麵子。
算了,就冒險去一次吧,不看僧麵看佛麵,他還真能當著少主的麵一巴掌拍死我不成嗎?
大不了…我把閉心丸帶上———這玩意都快成家中常備了。
我露出壯士斷腕的表情:“那好吧……那你可要盡量保證我的安全,萬一你爹…罵我,你可得幫我。”
我覺得我應該帶點什麼禮物———雖說赴鴻門宴帶啥禮物都沒用,但這個禮數也應該做全了。
雖然辛琥不需要我惺惺作態,可少主需要啊……
畢竟放到現代,也不好空手上門,對吧?
跟少主一提,他對我笑得意味深長,掐掐我的臉:“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你見了他,就說是你挑的。”
然後把一個錦盒遞了過去。
我接過,打開看了一眼,盒子裏七個小塊,白金青藍黃朱綠,還帶著各式各樣的精美凸紋,看上去很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