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獻給海德拉(三)(1 / 2)

海德拉夫人起於微末,長於識人,永遠能挑中那些近乎於狂徒的野心家,從不吝嗇於以手頭的資本換取未來的靠山。

相比於日後炙手可熱的女公爵,處於低穀期的斐爾南德伯爵夫人,無疑是更好接近的存在。對於手頭匱乏的林安妮來說,也是最容易搭上的人脈。

而這個機會,比她想象中來得更快。

抵達維爾倫城的第二天,正好是教堂的禮拜日。

她睜著眼睛、平躺在旅店狹窄的床上時,不遠處的教堂奏響聖樂。那是管風琴的聲音,恢弘而空靈,盤旋在這座城市的上空,聽起來竟有些像精神海的潮聲,滌蕩著人的心靈。

林安妮拉著睡眼惺忪的嘉娜起來,旅店的公共區域已經站了不少人,尤其是沿街靠窗的那排餐椅,更是擠得滿滿當當的了。

她們跟隨那些沒搶到位置的人,向著教堂走去,更近地聆聽那音樂。

與她們一路的,有些流露出對於美妙音樂的神往,有些無聲地在胸口比劃著禱告,還有些仰望著尖頂與其背後的朝霞、欣賞曼妙的清晨……自然也有到哪兒都少不了八卦的,低聲交流著言語。

“上個禮拜日沒聽到奏樂,總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少了些什麼。”

“聽說是伯爵的遺孀訂製了最新式樣的管風琴,更換舊的花費了不少功夫,才沒能演奏的。”

“難怪聽著更洪亮、更清澈的……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或者換了位琴師。”

“哎!前麵好像說看到一輛馬車!”

“是伯爵夫人的嗎?過來驗收成果的?”

林安妮動了動耳朵,憑借過人的體質,擠到前排。

在管風琴止息後的悠長餘韻中,她看到貴賓通道的大門,走出兩個人影。

一個穿著黑色的管家服,素白的長馬尾披在肩後,先行一步邁出了門。他謙卑地伸出一隻手,以一塵不染的白色手套,將另外一人的手小心翼翼地托住。

而他牽引著的那個女人,朦朧的黑紗遮掩住麵容,隻留下隱隱約約的輪廓,與一種煙雨交織的混沌感。

林安妮看到海德拉夫人的第一眼,就知道為什麼這個籠罩著恐怖傳聞的女人,會吸引那麼多男人前赴後繼。

——她如一縷欲說還休的晨霧,捉摸不定地漂浮在那裏。尤其死亡的陰霾,讓她凝結成了一場哀愁的雨,綿綿密密地訴說著她的憂鬱。

這樣一個女人,叫人如何相信她與那些陰謀詭計有染呢?

正如同旅店老板娘說的那樣,她隻是一個無辜的、流離的、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罷了。

噠噠地,馬車聲遠了。

海德拉夫人的管家,則留下了一則招工啟事。意思大約是斐爾南德莊園久未住人,庭院荒蕪,常駐人手又不夠,所以需要招募一批臨時工,待遇從優。若是表現良好,還能與斐爾南德莊園簽訂長約,再漲不少薪酬。

想應聘的人,需要先在教堂外那位神官手中,領一張條子——說是神官,大約就是個籠統稱呼,神官哪有站門口發傳單的呢?多半是個合同工,甚至可能隻是個跑腿。

林安妮眼疾手快地撈到兩張,中午就收拾行李退房,下午就已然站到莊園的門口。

“姓名?”

“安迪。”“嘉娜。”

林安妮依舊扮作嘉娜的兄長,化名安迪,過了初篩的門檻。雖然隻有女仆能夠深入海德拉夫人的起居,可是一位久居王都的貴婦,又怎麼會缺少貼身侍女?再怎麼樣,海德拉也不會從陌生的本地人中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