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半夜裏,有被關學生突然踹門鬧事,動靜不小,整個走廊裏充斥著回音。
值夜的教官怒氣洶洶地走過去,沒多久,風波平息了。
湯儀稍側身,輕聲問他:“你困嗎?”
周嶠微閉著眼,答:“不困。”
她偷瞥他好幾次,忍不住開口:“你有沒有覺得這幾天靜修室有點奇怪。”她說:“比以前要吵,沒那麼安靜了。”
他有留意外麵的情況,“被關禁閉的學生多了。”
“是的,而且管理也鬆懈了點。”湯儀說不上來,她隻是有一些猜測。
烏雲籠罩的夜晚,四周陷入陰沉而寧靜的黑暗裏。
周嶠望著那朦朦夜色,道:“有人逃出去過嗎?”
湯儀聞言愣了一下,“有。”她垂下眸光,慢慢說:“不過不是很多,因為逃出去也能被抓回來。”
個中原因太多了,別說逃出去能被抓回來,就是到期離開這裏的,家長認為沒有達到他們心中的預期效果,又會把孩子送進來。
借著昏暗光線,周嶠去看她,“那你呢?”
“當然想出去,逃是不可能的。現在來看的話,隻能熬一天算一天。”
這裏的生存法則是什麼?保持緘默、服從、忍耐並等待。
可沒有人告訴她,在經曆緘默、服從與忍耐的過程是那麼難,像從裏到外地被剝骨抽筋,必須要接受那些血淋淋地掛在眼前的疼痛,幸好,他的存在就像一劑杜冷丁,在某些時刻精準又快速地為她止痛。
兩人的目光在黑暗裏微微一碰。
他的眼神掠過她,說:“會離開這裏的。”
湯儀唇角彎了下,“嗯。”
——
幾日後的某天清晨,湯儀和另外兩名被關靜修室的女生一起去公共衛生間洗漱。
這幾天被關小黑屋的學生漸漸多了起來,一間小屋裏有三到四名學生同時被關,其中幾乎都是男生,除了他們那間隻有兩個人。
麵色沉鬱的教官倚靠著牆,從褲兜裏摸出一盒煙,他看眼裏邊的三個女孩,低頭開始抽煙。
其中有個女生動作很快,她關了水龍頭走到教官身前。
湯儀略略掃一眼,那女生背對著她們,不知在和教官說什麼。
站在她身旁的女生冷哼了聲,從嘴裏又輕又快地吐出兩個字。
湯儀低頭洗手,什麼也不說。
走廊上,迎麵走來兩個人,身材高大健壯的教官拖著一個不斷掙紮的男生跨進一道鐵門,走近了,看見教官一隻手把那男生雙手反剪在背後,他停下拖住不走,教官便飛起一腳踢他的膝蓋窩,男生痛得嗷嗷大叫,揚言要問候他祖宗十八代。
教官聽得氣極,直接鬆開手把他摁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伺候。
看管靜修室的教官平靜地瞧了幾眼。
等到那場熱鬧過了,教官推開門,湯儀正要走進去,驀地右肩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那個男生被踹進小屋裏,他抬起頭看了看,對揍他的教官罵了一句英文,同時也注意到了湯儀。
當門關上並落鎖,湯儀才回過神。
怎麼回事?
前一秒還嘴上不饒人的男生這會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又忍不住地嘶嘶喊疼。
被揍男生氣息虛弱地叫她:“誒。”
湯儀不作聲地往後挪了幾步。這男生一看就是天生的惹事胚子,學校裏也有這種混不吝吊兒郎當的男生,她老感覺他們就像顆□□,隨時有自爆的危險,她對這類人通常是敬而遠之的。
沒發覺到身後有人,她差點撞到周嶠身上。
他輕握住她的肩,出聲提醒她:“看路。”
湯儀心下微跳,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