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灼灼帶著些悶悶不樂隨著林棲臣回了傅家,麵上自然的表情還沒停留多時就又要守規矩,對著這位管家笑一笑,對著那位大爺哈哈腰,他真的是討厭極了自己對這種禮數的身體條件反射。
傅康柔是傅家的獨女,林棲臣又是林家和傅家的少爺,身份自是不必多說,即便是父親不在了,那也是獨得一方的少帥,因此林棲臣人還未至,傅家老宅前就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見慣了這種場麵的人,反而想尋個清靜,因此在前院裏好一陣應付,將灼灼先遣人送回房間。
灼灼回房的路上,嘴巴撅得都能掛一把茶壺了,說什麼來散心的,還以為離了府就能自由了,結果這不是換了個牢房待嗎?少帥又這樣把他的期待打破了。
等到林棲臣脫身,天色都不早了,落日西斜,留下幾縷殘光,跟平淡的世界打了個照麵。灼灼幹脆在房間裏躺屍,有人來送點心、書畫他也一概沒有接,連門都沒開過,隻是在腦海裏將從小到大抄過的詩過了一遍。
又過了一會兒,革履皮鞋的清脆聲音在房門前響起,灼灼知道是林棲臣來了,畢竟他今日是穿著軍裝來的,有這麼一個兵將頭銜,加上一身勁挺的西裝,可比拉來一車珠寶都令人歡喜。
敲門聲起,灼灼帶著幾分氣焰,不情不願地開了門,而後看都沒看門口的人一眼,轉身去桌邊坐著,愣是一副不好惹的主人架勢。分明一看就是剛從床上起身,頭發還胡亂飛舞著,眼神迷離,逗得林棲臣一下子笑了出來。
灼灼的火更大了。
林棲臣不敢再笑話他,用溫柔的語氣哄他:“讓小先生久等了,是我林某人的不是,今夜沒有公務家事,想邀你出去逛一逛,不知小先生可否賞臉?”
這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倒讓這種真的有幾分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翻身成主子了,也罷,有人肯低頭給台階,他也不好不下。“那便快些走吧。”
灼灼花了短暫的兩分鍾整了整自己的一頭亂發和嘴邊已經幹掉的口水痕跡,坐上鐵皮汽車,不愧是當官的,在老家出門逛個街吃個飯還要領著好幾個人,個個身手了得,卻是一張張死人臉,幹什麼都跟著,在飯點的時候也要在旁邊站著,灼灼表示自己像是在吃牢飯,他真的很想告訴林棲臣,看過原著的他表示,林棲臣一生謹小慎微,卻沒幾個人想要他的命,畢竟這位少帥的軍事才能實在是沒有高明到讓人眼紅,反倒是他那個兄弟,就是今天見過的唐將軍,沒有帶保鏢的習慣,卻是大小意外不斷,一人一槍,在明槍暗箭中活得小心翼翼、卻肆意瀟灑。可灼灼萬一真的說了,依照少帥的玻璃心,怕是下半輩子會閉門不出。
這次去的倒不是城裏最華麗有名的飯店,看到古樸簡雅的建築時,灼灼眼前一亮,果然林棲臣還是念過書的,沒有那麼土。
林棲臣帶著灼灼進了一個包廂,他這種身份自然是需要老板親自過來接待的,老板跟林棲臣看起來是認識的,林棲臣簡單說了幾句什麼老樣子、招牌菜,老板便心領神會,不多時,便滿了一桌子的菜,菜式多是辣的,紅彤彤的一片,分外喜慶,灼灼原來是北方人,到這兒又在蘇常、安□□活,菜式雖算不得清淡,但也絕沒有這麼“火爆”,他本人雖能吃點辣,可這麼猛的辣菜,他要是吃了這一頓,恐怕要回去胃疼好幾天。
可對麵坐著的人眼睛冒著期盼的光,還期盼著幾句誇獎,灼灼於心不忍,他確實看不了大男人家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便開始動筷子,將一口口美味卻辣的讓人出汗的菜放進嘴裏,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麻舌頭,有點冒汗。
好在桌上的湯不是辣的,於是灼灼隻好瘋狂要湯喝。
林棲臣看小家夥胃口大開,便覺得這是個搭話的好時機。“這飯菜如何,都是亭州的特色菜。”林棲臣好歹還是個彎的呢,半點沒看出灼灼的異樣。
“挺好吃的。”
聽到肯定的回答,林棲臣整個人都鬆快了,語氣也愉悅起來,“我就知道,第一次帶你來亭州,但我覺得這裏的菜你應該會喜歡。”
林棲臣又試探著問道:“亭州是我的老家,我父母就是在這兒相識相戀,成婚後才去的蘇常,灼灼,你覺得……亭州怎麼樣?”
“很好,山好,水好,菜也好吃,人也熱情。”
“是啊,這麼個好地方,以後還是要常回來,我總歸是想有個人陪我回來的,所以,小先生,可以給我答案了嗎?”
灼灼的筷子差點沒掉在地上,盡管被辣的快要神誌不清了,聽到這位少帥的問的話還是愣了一下,他快要把這茬給忘了。
“我……我還沒……少帥不是說會給我時間的嗎?”
“這是自然,我隻是怕你忘了,提醒你一下,不過,可別讓我等得太久了。”
灼灼埋頭,恨不得將腦袋藏進飯碗裏,胡亂地點了幾下,這些當官的臉皮都這麼厚嗎?
兩個人吃完飯,在長街上逛了一會兒,可惜日子前後沒趕上什麼節日,街上也沒有多麼熱鬧,晚飯的半桌子菜都進了灼灼的肚子,雖是美食,可他現在著實不太好受,縱使伴著一鍋湯,可這胃裏仍然是被辣子灼的如同烈火燎原似的絞痛,嘴巴裏麻了好一陣,舌頭好像也暫時罷工了,頭發飄著被辣出的汗浸濕的味道,灼灼覺得自己可能隨時會吐出一口老血,想在路邊吃碗老奶奶手工做的小餛飩,可林棲臣向來看不慣這些小商小販的東西,在他眼裏,行人從這兒經過都能落到鍋裏不少灰,路上叫賣的路過都能飄進去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