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一顫,低聲道:“慕容?“
杜預微微一笑:“噤聲,隨我來!“
他帶著身影,不多時,來到皇太妃宮中。
身影走到燭光下,國字臉,正氣浩然,不是去了關外、流浪近一年的蕭峰,又是哪個?
杜預陡然見到蕭峰,即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笑道:“赫赫蕭大俠,怎麼學起小偷,跑到西夏皇宮偷東西來了?”
蕭峰一臉詫異:“慕容兄弟,你為何在西夏王宮?”
他突然恍然大悟:“原來是你!我收到遼國探子回報,說我在西夏比武招親,還打贏了耶律捏骨碌,我還在詫異,怎麼到處都冒出我的身影?原來又是你招搖撞騙。”
杜預哈哈大笑,遞過一碗酒,兩人碗到酒幹。
蕭峰抹抹嘴:“這西夏皇宮,真是太大了,我要找李仁孝,更是不易。唉,這一年機遇,白雲蒼狗,一時說不清啊。”
杜預微微一笑:“讓我猜猜,蕭兄定然是在北地行獵時,遇到了遼主耶律洪基,還饒了他性命?”
蕭峰麵臨驚訝:“原來你一直在關注我?”
杜預點點頭:“你放了耶律洪基後,機緣巧合,再次遇到並與他結拜成兄弟?”
蕭峰再次點頭:“那是半個月前的事情。”
杜預笑笑:“他許你一場大富貴,沒想到,剛返回上京的途中,便遭遇了楚王耶律捏骨碌的叛亂。耶律洪基被圍困在山上,人困馬乏,四麵楚歌。”
蕭峰狠狠點頭:“不錯!但有一點出入。我遼主提前從西夏比武招親時,在那個假蕭峰的口中,得知了耶律捏骨碌謀反的消息,提前將耶律捏骨碌的20萬軍民,撥給了北院大王。雙方實力差距並不大,在狼牙山一帶,大戰了數場,死傷慘重。楚王略占上風。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扮作我,叫破楚王陰謀。”
杜預點點頭,自己在比武招親時,公然叫破楚王陰謀,果然對曆史產生了些微影響。
他繼續道:“於是,你一心為主,又不願遼國人內戰,自相殘殺,便自告奮勇,要去刺殺耶律捏骨碌!”
蕭峰哈哈大笑:“慕容複,你該改名叫諸葛複!未卜先知,無不精準啊。那個耶律捏骨碌,仿佛對我忌憚十分,身邊的高手不計其數,我行刺他三次,殺了數十高手,終於得手,第二天卻知道,那楚王竟然是假的。他還有數十個替身!這耶律捏骨碌還將我的人頭懸賞,與遼主並列,蕭某真不知該高興,還是憤怒。”
杜預與蕭峰碰碗,又幹一碗。
“你謀刺楚王不成,又聽聞西夏即將出兵,增援僵持不下的遼國戰場,便千裏迢迢,跑到西夏王宮,準備勸說西夏國王李仁孝,不要發兵助戰,是也不是?”
蕭峰聽完此言,臉上神色複雜,緩緩放下海碗,突然單膝跪倒在杜預麵前。
杜預大驚。
這蕭峰,乃是一代英雄豪傑,便是最絕望、最冤屈之時,都不肯向險惡局勢哪怕低一次頭,哪怕服一次軟!
英雄男兒膽氣豪!泰山壓頂不彎腰!
為何跪拜自己?
蕭峰沉聲道:“我這一拜,乃是替在狼牙山一帶,輸死搏殺的數十萬契丹男兒,懇求你,幫我一次,無論如何,不能讓李仁孝帶著天下聞名的鐵鷂子出征。若西夏人參戰,遼國將戰火綿延,數年不斷,可憐無數勇士、無數家庭,將支離破碎,填滿溝壑,化為骸骨!”
杜預第一次看到蕭峰的眼中,流下熱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
但蕭峰身為契丹人,目睹在狼牙山,為了遼國皇帝之位,耶律洪基與耶律捏骨碌,催動幾十萬大軍,輸死搏殺的慘狀,最終毅然決然,不惜跪倒在杜預麵前,也要平息此難。
杜預能一一猜對局勢的發展,並提前預知楚王的叛亂,必有所準備。
杜預扶起蕭峰,蕭峰卻堅決不肯起來。
“慕容兄弟,萬望你大仁大義,幫助遼國和契丹,度過此次危難。若耶律捏骨碌這奸賊不除,隻怕遼國內戰不決,死傷數百萬眾,北有女真,南有大宋,西有西夏,我契丹亡國滅種在即!”
杜預見到蕭峰眼中,虎目含淚,不由心中感動。
蕭峰這一跪,非但無損豪傑之稱,更增添了英雄的分量!
為國為民,俠之大者!
他這一跪,求得是國家度過危難,圖的是安靖保民!
杜預歎口氣道:“蕭兄,我正有除掉李仁孝之意!他一旦與遼國耶律捏骨碌聯手,便對我大宋,形成兩側夾擊之勢。大宋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