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麵是慘白慘白的,連說出來的話都那麼虛弱無力。
蔚靑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由得按緊了他的肩:“不行,你這個樣子必須去醫院,看看也好,別擔心,剛才有人幫我們打了120,救護車很快就來。撐著。”
易睿臣覺得頭有點痛,他伸手去抹額上的清涼,卻被蔚靑阻止:“不要弄那兒,忍一會兒,如果真的痛,那就……”
蔚靑咬著唇,她知道這時他需要有人鼓勵,深呼吸一口氣:“那就抱緊我,什麼也不用想。救護車很快到,好不?”
得到她的允許,易睿臣扯了扯唇,緩慢地張開大手,當著眾人的麵前,把他心中的女人一點一點摟進懷裏——
蔚靑感覺他身軀有些沉重,但是她依舊在他耳邊不斷說鼓勵的話語:“別想太多,救護車很快就會來。”
易睿臣感覺意識有些迷糊,不知道是給這女人弄得,還是自己本來就傷得嚴重,她在自己的耳邊說話,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過了?
易睿臣突然想讓自己多留點血,救護車最好永遠不來,那樣他可以在她懷中多呆一分鍾,一秒鍾。
蔚靑沒有想太多,她隻是不停地說著話。讓他保持清醒的狀態。小手緊緊摟著他的後肩,感覺這男人漸漸下滑,蔚靑不由得用力了點。
救護車來了,一切紛紛擾擾都隨著救護車關上門,卻絕跡於車內。
蔚靑不知道易睿臣傷得有多嚴重,印象中他不會無緣無故說不出話。那樣讓她十分擔心。
推進急救室的那一刻,蔚靑被護士攔截在門口,“小姐,需要家人簽個名,你是不是他家人?”
蔚靑愕然,
裏麵的男人,他早已經沒有一切家人。
他父親易冉死了,他妻子帶著女兒離他而去,現在的易睿臣,基本都是在孤軍作戰。曾經是她的丈夫的男人,在最無助的時候,居然身邊一個家屬也沒有。
護士低頭又問了一句:“到底是不是?”
“拿筆來,我簽。”蔚靑心裏不好受,抓過筆唰唰地在家屬一欄,為他簽下了名字。
等待手術的時候,蔚靑終於接到了一個電話。
看著屏幕的閃爍,蔚靑想了很久很久,才接通它,緩慢地放在耳邊,她的聲音壓抑得可以:“到家了?”
“嗯,到哪兒去了?回來不見你。”卓少淳有些酒後沙啞的聲音,身邊響起了水聲,聽著聲音正在洗澡中。
蔚靑心情很複雜,她看著手術燈還在亮著,聲音低了下來:“在陪朋友。”
明明知道他不喜歡自己見易睿臣,她也說過不會見他,但是今天的事實在無奈之舉,她可以冷漠,但是做不到冷血。明明人家救了自己,還可以坐視不理?
蔚靑絕對不是那種女人。
仿佛聽到了她聲音有些不妥,那邊卓少淳的聲音也沉了點:“嗯,陪哪個朋友?”
“你不認識的。一個很久沒見的朋友,她今天回國。”蔚靑免得他疑心,吸了口氣,把聲音盡量保持正常。
“要我過去接你?”那邊傳來了點水聲,男人一回家就會到浴室裏洗澡,這個習慣基本千年不變。
“不用了,你休息,我晚點再回來。”現在,蔚靑感覺自己說一個謊,將會用一百個謊去圓了它。
“嗯,我先睡一會,如果聊完了打我電話。開車去接你。”應酬了一晚,他的聲音帶著無比的沙,卻聽不出喜怒哀樂的感情。
蔚靑蓋上了電話,看到手術燈滅掉,裏麵的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她把手機丟進手袋裏,站起來迎上去,“醫生,裏麵的人怎麼了?”
醫生拿了本病曆寫了幾句,“檢查過,沒什麼大事,縫針而已。剛才以為要動手術,現在看檢查結果還行,可以不做。”
醫生走後,蔚靑走進病房裏,她看到了裏麵的男人一個人孤獨的背影,正側躺著在床上,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不禁走過去,蔚靑在他床邊坐下,湊過去看他額上的紗布,裏麵隱約還有點血跡。
“別想著傷口的事,”蔚靑一開口,便是安慰,她伸出手給易睿臣看,那是昨晚跌的紅腫:“看,我都經常跌傷,但是這些小傷一點兒也難不倒我。”
易睿臣看著她的臉,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兩人戀愛的時光——
仗義的她,經常挺身而出,幫他處理一切的事情,包括打理易氏的內務,包括那宗商業案子,她都盡心盡力,為他無怨無悔去做。
時光倒轉,流逝飛快,以前她經常幫自己做事,他覺得理所當然。當現在曾經身邊的女人嫁作他人,他又無法忍受這種煎熬。他會念著她,會想著她,當初失足錯娶的一切,他都想辦法清空那段時間的回憶。
他心裏有個願望,不想再錯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