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2章 第12章(2 / 2)

路明非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大熊,沒反應過來,一臉懵。

萬聖節過了,聖誕節還遠,這是,哪家商場把促銷促到療養院了?還有這家夥怎麼混進來的?隱身?

“彼得熊”把遙控器遞給躺在床上不明就裏的路明非,等他接過去後用軟乎乎的熊掌把人提起來放到了電視前的長毛毯子上,坐之前還拍了拍他的頭,完全是哄小孩子的套路。

路明非看了一眼肩膀上的熊掌心想,怎麼美帝女人奔放,熊也奔放?但他沒敢躲開,這個能把自己跟拎小雞一樣拎起來的家夥一看就是個狠角色!

所以是從哪裏看出來“彼得熊”是個狠角色的?

順著巨大的熊掌,路明非看了眼電視,液晶屏上滿是他看不懂的鬼畫符,右下角中文字幕寫著《穿條紋睡衣的男孩》。

監控另一頭的芬格爾紅酒杯一個沒拿住灑了自己一身。這倆是要一起大罵希特勒表示一定要與法西斯為敵?那個麵癱知不知道彼得熊不走這個設定?!

電影開始。暖色調的畫風透著上個世紀初的味道,孩子們在街道上跑,然而這溫馨裏也帶著別扭。他們跑過一條條街道,路過被士兵推搡著上車的老婦人。然後是漂亮整齊的別墅,有優雅的媽媽,又升官了的爸爸,互不喜歡的姐弟倆,對兒子態度不善的奶奶。他們從別墅搬到郊外,房子更大卻更空,凶狠的士兵,憂愁的女仆,嚴肅刻板的家庭教師。會為弟弟包紮傷口卻總是在削土豆的猶太醫生因為倒灑紅酒被打死,知道真相的媽媽越來越憔悴。兩個小男孩約好去找那個消失了的爸爸,弟弟換上了寬大的號碼服,他們被人流擠進所謂“浴室”。雨下得很大,可再大也掩不住母親的哭聲和父親絕望的咆哮。德國孩子和猶太孩子的手始終緊握。

這部電影其實給不了路明非很大的代入感,他不懂背景也不懂德語,但有時我們隻是需要一個借口讓自己的懦弱順理成章。

他第一次被人看到淚流滿麵,終於卸下了強顏歡笑的麵具。

熊掌緩慢而笨拙地拍著懷裏人的背,聽他哭得像丟了全世界。楚子航盯著路明非頭頂小小的發旋,被那哭聲染上悲傷。

其實楚子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選這部片子,隻是在看到海報上的男孩兒時,呼吸漏了一拍。他穿著寬大的囚服抱膝坐在欄杆後,莫名讓楚子航想起了那個衰仔。

路明非的頭發有快半年沒剪了,現在長得快到肩膀。他昏迷的時候就沒人想到要給他剪頭發,現在一直被鎖著,大概更沒人會想著讓他看起來光鮮些了吧?

楚子航摘下頭套,把哭到睡著的路明非抱到床上,然後脫下了那身實在可笑的套裝。

“知道的知道的,下次你看到的路明非一定是個大胖子。”

楚子航撥開他黏在額頭上的黑發,碰到了他依舊凹陷的臉頰。

路明非,你沒有信守承諾。

然而他隻是睡著,沒有爛笑沒有傻話。這張臉平靜的時候才能讓人發現,原來這個衰仔長得很入眼啊。當他的背被定製西裝強硬地繃直,麵無表情的時候,他是那個“傳說中的學生會主席”,他是該很好看的。

隻有你曾記得我,現在卻隻有你遺忘。

黃昏,加州下午五點的陽光很柔和,從窗子裏打進來,給路明非鑲上一層金晃晃的毛邊。

很像誰?像誰?

他頭發乖順地貼在耳邊,眉目間少了份生氣,躺在床上小小一隻。

像個剛要把頭發留長的女孩子。像一張,女孩兒的臉。

像,她啊。怎麼可能,大概隻是巧合而已。

他似乎說服了自己,可走得那麼快那麼急,連彼得熊都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