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吻(1 / 2)

甘戎深深跪拜下去,麟德殿內寂靜一片,落針可聞。

韓尚宮猛地抬頭,臉色蒼白,她終於失了鎮定,視線在甘戎身上略作停留,掃過皇帝,掃過皇後,最後盯住了公主。楚黎雙拳緊攥,掩於桌下,拚命克製自己想要掀桌的衝動。

宣仁帝萬沒想到會有這一出,端坐龍椅的上身微微前傾,神色難辨。宮女是皇帝的女人,禦膳房內人樸明伊曾因被指認與別監偷情,遭私刑處死。東楚之於西域,本就居高臨下,甘戎身為車師王子,即使不懂深宮規矩,僅憑他與韓尚宮相識數日,當殿開口求親亦是忒為大膽。

皇帝緊了緊眼瞼,其實,他曾打破過這個規矩。十年前長興宮侍衛長與一名司樂尚儀鍾情互許,後因舍命救駕立了大功,橫下心同皇帝坦白,於內殿跪伏兩天一夜,乞求成全。彼時楚昱年輕氣盛,對於前朝的陳規舊製亦有革新之念,大手一揮允了這對苦命鴛鴦,後宮對宮女的約束也在潛移默化中放寬了些許。

可事情一旦涉及番邦外交,便沒有這麼簡單了。宣仁帝反複掂量,權衡其中利弊。

公主終於按奈不住,父皇的沉默越長,她越是心慌,生怕這荒唐的求親真被允了,情急中向甘戎冷冷發問:“王嗣看上宮女,從來隻圖新鮮有趣,即使聖上賜婚,你又當真會娶她為正妻?車師王能答應?大楚宮廷可不是你遊戲的場所!”

韓伯榮的臉色已不像先前那樣慘白,她平複內心不安,正竭力思考應答對策,楚黎突如其來的問話卻令她腦海一空。

“臣雖為車師王子,但因一心隻想學廚,不得父王與大臣重視,成年後遊曆在外,甚少回到母國,更不再受宮中管製。”甘戎答得認真,“臣今年二十有五,未曾娶妻,也不曾對女子動心,若能求得佳人,必然是明媒正娶,愛戴珍視。”

麟德殿的炭火熄了麼,韓尚宮想,不然怎會覺得周身發涼。她沒能聽進甘戎所述一字,兀自想著,殿下貴為大楚長公主,與宮女本就雲泥之別,自己以為的相惜,不過一點癡念。

宣仁帝覺得詠川今日有些急躁反常,他抬手壓下女兒蓄勢待發的姿態,悠悠開口:“愛卿情真意切,朕能感受,隻不過,王子所求之人是我大楚極為出挑難得的女官,你若得去,宮中便失了人才,叫朕兩難啊……依朕看,賜婚一事還得以佳人心意為準,韓尚宮已晉為我朝正六品內命婦,亦非朕說許就許的。”

公主鬆了一口氣,回想自己方才出言莽撞,頗為自責懊悔,她抬眼望去,發現韓伯榮低著頭,神色晦暗不明。

甘戎求親本就是熱血上頭的行為,並不想強人所難,立馬附和楚帝:“陛下聖明,臣太過魯莽了。”他又擔憂韓尚宮回絕,想再爭取些考量的時間,“事出突然,能否請皇上寬限幾日,再由韓尚宮娘娘抉擇。”

楚黎心中的白眼已快飛到天上去,說得好像人家很想回答你似的!

席散,韓伯榮無言地退了下去,她不理會甘戎熱切的目光,也無視楚黎焦急的張望,隻悶頭往禦膳房走。

楚黎雖然知曉全鴨宴切磋事畢,甘戎難再見到韓伯榮,仍心神不寧,火急火燎想尋她勾兌,奈何被皇帝叫去書房議事,待出了建清堂,早已過了宮女就寢的時辰。

第二日本該輪到韓尚宮至長安閣料理,楚黎卻左右等她不來,著丫鬟去問,隻推脫身子不適要告假。“可是殿下,奴婢看韓尚宮好像並無什麼不妥,還在指點禦膳房內人配菜呢。”心澄也覺出奇怪。

第三日,楚黎沒了法子,索性在宮道上堵人。麵對殿下來勢洶洶,韓尚宮權當看不見,她低垂眉眼,極快地朝公主福了一禮,便繞開離去,動作之閃爍,讓身後的閔內人跟得趔趄。

如此上下午各被晾了一回,楚黎終於不依了,拿出公主的強權來,命韓尚宮至長安閣問話。

韓伯榮入了內殿,仍舊未給公主一個眼神。楚黎屏退所有下人,露出氣鼓鼓的神態。

“韓尚宮娘娘好大架子,長安閣是請不得你了麼。”楚黎生平第一次在韓伯榮麵前擺譜,心虛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