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蟬鳴叫得熾熱,冰淇淋滴答滴答,樹葉中透著的陽光斑駁的灑在地上。
畫室在外租的房子寂靜,炎熱,且非常的邋遢。裴衣恒光坐在這裏就覺得渾身發麻,看這些躺在地上蜿蜒的顏料就宛如有色螞蟻,在他的影子裏爬出了密集恐懼症的幻影。
他機械般地舔了口冰淇淋,半晌才勉強從這堆“垃圾”裏抽出點活人氣,有氣無力地問道:“複盤的怎麼樣了?”
眾所周知,陽城第一中學的裴衣恒,大名裴衣恒,小名裴恒恒,花名帥氣的衣架子,昵稱清秀的大帥哥。從來不介意往自己身上堆砌美的近義詞,隻要一出校園那就是花裏胡哨的非主流人士。
年齡超過30的必然會對著他的衣著皺眉,年齡小於12的能把他歸結於奇怪的叔叔那一類,所以,這一長串奇奇怪怪的個性被濃縮精簡,讓聽到他名字的人都會用一種既佩服又敬而遠之的心態喊一聲:“裴哥。”
過早研究抽象藝術的裴哥因此非常認同“人的外表的優美和純潔,應是內心的優美和純潔的表現”1這樣一句話,所以,他將這種抽象的心態投射在了行動上,立誌於讓自己方圓五公裏以外的領域都變得光亮一新,幹淨如白紙,來體現他純潔無瑕的心靈與魅力。
這種非要讓他人一起變得不好過的心態曾遭到了發小周旭堯的反抗,周某曾這樣強烈譴責道:“像我們這樣未來的大藝術家,就應該是不拘小節,思想奔放的!過於精致隻會束縛住你的靈魂你懂嗎!我們需要的是創造力!創造力!”
為此,清秀的大帥哥就會賤嗖的笑一聲,一把拉過周旭堯的肩膀,翻開手機向他全方位的展示出自己過於富有創造力的臥室和書房,讓周旭堯大呼一聲臥槽辣眼睛之後,再一本正經地回複道:“我這是在創造人與人之間的美好心靈交流,這也是一種創造!你怎麼能阻止我研究這樣屬於獨特創造的藝術呢!”
對於這種離譜且完全胡扯的發言,周旭堯隻能用你說得對的態度退讓一步,尊重發小宛如分裂般的舉動,並在之後眼睜睜的看著他就像脫韁的哈士奇一樣在畫室裏放飛自我,而默默的在後麵為其加油打call,順帶著還要做出“他其實私下裏不是這樣的性格”這種沒有說服力的解釋。充分體現出“發小”這個稱呼不是所有人都能當得起的,其中過程簡直能讓他掬出一大桶辛酸淚。
但是吧,裴哥也不是所有時候都是按照奇怪的思維來度過人生的。
就比如現在,即使他在睡著香甜午覺的時候被周旭堯一通電話叫到了滿是狼藉的畫室裏,他也能捏著鼻子忍辱負重的坐在這裏,不為別的,就為了給周某好好複盤一下他所謂坎坷冗長的情路曆史。
而此時的周旭堯絲毫沒有理會裴衣恒如坐針氈的尷尬,他正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情緒無法自拔,翻了翻自己的本子後他隨即陷入了沉思:“到底哪裏出了問題,我明明嚴格按照筆記上記的每一步來跟她對話,為什麼她到現在已經一天沒理我了?”
裴衣恒白眼終於沒忍住一翻,毫不客氣地一把搶過他的本子:“說實話,我就沒見過你這麼追女孩的。”
結果剛翻了一頁,裴衣恒突然就出聲朗讀道:“衛燃,男,17歲,身高180cm,體重75公斤。眼睛近視大概一百度左右,但是不喜歡戴眼鏡……”
念到這,他神色端莊地合上本子,麵露溫柔地對著周旭堯說了一句:“我尊重愛情。”
周旭堯立刻暴跳如雷:“尊重你大爺的愛情!你給我滾!怎麼每次一翻開這本子你都要嗶嗶幾句?整天不損我兩句你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斷章取義的小人說的就是你吧!離譜!”
裴衣恒一秒變臉:“憨批玩意,你要是把寫八卦的精力用在學習上,你至於高一的測驗有一大半都考班裏倒數第一嗎?你媽跟我媽訴苦了八百回,一訴苦我每次就得被迫犧牲娛樂時間來錘煉你那倒黴的文化知識,周旭堯,你好歹也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草履蟲是單細胞生物還要我告訴你八百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