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文筠果真害怕了,“那還是不要玩了。”
歐陽芾滿意笑笑,對著身後偷偷抿嘴的曾鞏使了個眼色,又一臉純良地望著王安石。雖是撒謊,但兩人皆未揭穿她,看來也認可封|建迷信在教育孩子上的管用之處。
王文筠回過味,又問:“姐姐為何不玩?”
“因為我對關撲這類遊戲不感興趣。”歐陽芾神態自若。
“那姐姐對什麼感興趣?”
“讀書寫字,琴棋詩畫。”為把孩子引向正確的道路,歐陽芾付出了許多。
她聽見一聲輕笑,扭頭,見王安石唇角勾起弧度,無言視她。
歐陽芾微微怔神,正欲再說什麼,忽聞不遠處溫儀喚她:“阿芾!”
溫穆二人攜手走來,言笑晏晏,穆知瑾手中還拿著柄剛買的畫扇。溫儀對她道:“你猜我們遇見誰了?”
歐陽芾往她身後望去,隻見兩人緊隨而來,其中一人淡青長袍,款步而行,玉樹臨風之姿讓他身側另一人的身影都黯然失色。
“馮先生,賀先生。”歐陽芾麵露驚喜之色。
馮京走至近處,對她笑道:“方才遇上溫姑娘,說二娘也在此處,未想今日竟如此有緣。”
“是啊,說是心有靈犀也無不可。”賀為岺附和笑道。
馮京似有些不好意思,目光交錯間發現曾王二人也站在歐陽芾身後,作揖道:“原來王牧判也來了,還有曾先生。”
王安石與曾鞏還揖。馮京問:“兩位是同二娘一起來此?”
“正是。”曾鞏道。
“還有介甫先生的妹妹,文筠。”歐陽芾補充。王文筠跟著歐陽芾喚道:“馮先生好,賀先生好。”馮京、賀為岺亦微笑與她問好。
遊玩隊伍再一次擴充,這回溫儀同穆知瑾走在最前,歐陽芾牽著王文筠走在中間,剩餘四人一道走在最後。
“不知兩位先生今日怎會同二娘一道來遊金明池?”望著駐足彩棚之下形同姊妹的兩人,馮京問道。
曾鞏大概聽說過他與歐陽芾的關係,遂將緣由與他解釋一番,當然其中略過了歐陽芾遭遇歹徒之事。
“哥哥,你看我有何變化?”幾人言談間,王文筠趨步回來,站在王安石麵前眼神閃動。
她既這般說,幾人便不由好奇一同朝她身上打量,王安石望向自她身後而來的歐陽芾,後者悄悄指了指王文筠頭頂。
王安石於是看向妹妹發間,注意到多了枚晶亮的飾物:“你的發簪。”
“好看嗎?”王文筠側首歡悅地問。
“好看。”王安石自然未拂她意,其餘幾人也相繼誇讚她新買的簪子婉約襯人,她身後歐陽芾樂滋滋地笑著。
“去讓溫姐姐和穆姐姐瞧瞧,好不好看。”歐陽芾道,於是王文筠又小跑著去前麵找溫穆二人。
王安石望著她遠去背影,對歐陽芾道:“此簪價值不菲,你花了多少?”
“忘記了。”歐陽芾答。
“”
“這是我送給文筠的,同介甫先生沒有關係,所以介甫先生不要想還我錢。”歐陽芾將他餘下的話堵死。
曾鞏拍拍王安石的肩,笑道:“好了介甫,她既送了,你隻謝過她便是,何必非要還她呢。”
王安石無法,料得她定不會開口,隻得道:“那我便替文筠謝過。”
“介甫先生不覺得文筠今日很開心嗎?”後來挑得兩人單獨相處的空檔,歐陽芾才對王安石說實話。
“看得出。”
“介甫先生知我為何要帶文筠出來了吧。”
“我知曉這段時間有你陪她,她比往日開朗許多,謝謝你。”
他難得認真言謝,卻換來歐陽芾的搖頭:“不是的,她日後不會再記得今日是誰陪她,誰長得什麼樣子,隻會記得遊覽過金明池這件事,以及當時的心情與感受。”
歐陽芾道:“文筠今年十二,再過幾年也要像姐姐們一樣出嫁了,我希望她在出嫁前留下些快樂的回憶,日後憶起時也是快樂的,我不希望她抱有遺憾。”
她這般說著,口中分明是別人,卻好像說的是自己,輕描淡寫的笑映進王安石眼瞳,讓他從此往後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