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梭子蟹!快來!”不遠處,胡誠野激動地喊了起來。
幾個人圍了過去,胡誠野把螃蟹洗淨,扔在沙子上,然後說:“來,蟹先生,咱倆打個招呼唄!”
“母的。”阮林說。
胡誠野沒理他,伸出右手食指就往螃蟹的鉗子上對。
柳茹亞拽他,胡誠野還不幹,嘴上說:“我倆好朋友,它不能夾我。”
結果餘音還沒消呢,這螃蟹就和胡誠野對上掌了。
“哎喲——喲,喲,喲,鬆開!”胡誠野叫起來。
他又甩又抖,過了得有十秒,“蟹女士”才鬆開他的手指,然後飛快地爬走了。
旁邊的幾個人早就笑做一團,胡誠野吸溜著看自己的手指,疼痛的感覺還在,好在沒有破。
“沒事,我們有鹽,流血了給你撒點消毒。”季懷邈說。
胡誠野瞪了他一眼,一點不懷疑他就是想往他傷口上撒鹽。
阮林從桶裏把手套遞給胡誠野,說:“誠哥,用工具。”
“哎喲,不早說。”
“你也沒問啊。”阮林哭笑不得。
後麵,季懷邈又抓住了一隻正在吃海膽的海星。
“哎呀,派大星啊!”歐陽念開心地說。
“哈哈,是它朋友,挺漂亮的這隻。”阮林說。
柳茹亞問:“這也能吃?什麼味道啊?”
阮林歪著腦袋想了想,形容道:“有點苦,像苦蛋黃,大概是那個感覺。”
胡誠野又叫了嗓:“今天,就今天,我要吃到海星。我就不信了,咋啥玩意兒到小老板嘴裏,感覺都挺好吃的呢。”
幾個人在沙灘上玩的都忘了午飯,柳茹亞和歐陽念終於忍不住,也蹲下來開始找尋海洋生物。
這大概就是大自然給人類的饋贈,是食物,也是遊戲,讓人類果腹,又讓人類從找尋裏麵獲得了些快樂。
季懷邈耐心地給歐陽念說完技巧和注意事項,並做了兩個示範之後,一抬頭發現阮林沒在附近了。
他站起身,朝繼續跟螃蟹鬥爭的胡誠野喊道:“老胡,看見扣子了嗎?”
柳茹亞先回答道:“那邊,礁石那邊,好像在挖海帶。”
季懷邈眯眼看過去,阮林這才露了頭。他剛才被石頭擋住了,難怪季懷邈沒看見。
季懷邈拿出手機,拍了拍大海,拍了拍認真刨沙子的朋友,又拍了拍蹲在遠處,小小的那枚扣子。
季懷邈過去的人生裏,“情不自禁”的時刻沒那麼多,性格使然,職業使然,父母的經曆使然,但最近,他發現這種時刻,多了不少。
小時候他倆跟著阮爭先來趕海,總會來個比賽,看誰抓的東西多。
阮林知道自己沒季懷邈力氣大,腿和胳膊都比他短,於是不跟他搶地盤,也是這樣,躲的遠遠的,找一片自己的區域,快快活活地找起來。
就像現在這樣,季懷邈想,如果自己沒有回來,不再碰到他,阮林也會在自己的世界裏生活得很好。
季懷邈覺得自己這樣漂泊多年,應該是能夠接受和理解這許許多多的離散,可這會兒,他怎麼就這麼不願意阮林沒在他身邊待著呢。
不過今天,季懷邈還沒邁開腿去找阮林,阮林自己提著袋子蕩著腿,就跑回來了。
跑近了,阮林抬起手炫耀自己挖的一包海帶,大眼睛裏都是燦爛的神采,頭上的毛發也跳躍著,快活極了。
“回去我給七奶奶送點兒,這海帶苗真好。”阮林把袋子扒拉開,給季懷邈看。
其他人聽到動靜也圍了過來,阮林又說:“燉肉或者煮麵都行,純天然,無公害。”
“行,我先預定一碗。”季懷邈一點不客氣。
阮林抬頭嘿嘿地笑著,衝他挑挑眉。季懷邈卻偏開了頭,像是又為自己的急切懊惱。
“你哪兒搞的這塑料袋啊?”柳茹亞好奇地問阮林。
阮林拍拍褲子口袋:“早上出門就揣上了,我就惦記這海帶呢。”
一行人坐回車裏,準備回城。海的味道充滿了車裏,胡誠野聞聞自己的袖子,提議道:“下午咱們去泡澡吧,你們這兒是不是澡堂業挺發達的。”
季懷邈笑笑說:“嗯,是的,吃喝玩樂一條龍。”
“不過都是正經的。”阮林補充。
季懷邈看了他一眼,說:“你經常去?”
阮林抓抓後腦勺,笑笑說:“以前跟虎子還有振哥他們去過幾回。”
季懷邈扭過頭沒再說什麼,隻是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
在洗浴中心四仰八叉地一躺,胡誠野滿足地喟歎:“舒坦了。”
柳茹亞和歐陽念去桑拿房蒸了會兒才出來找他們,季懷邈問阮林去不去蒸,阮林指了指耳朵,季懷邈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