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的季顏臉上再無半分笑意,就像是一直帶著的麵具猛然被摘下一樣,止不住的奇怪,而往日總溢滿光彩的大眼睛如今也濕漉漉的,似是有萬般委屈說不出口,瘦弱的身子此刻也正縮做一團,缺乏安全感的樣子真不像平時的季顏。
悲傷地人兒不知何時已漸漸進入夢鄉,緊皺的眉頭又在述說著她夢中的不安穩,不知是怎樣可怕的夢,竟令女孩緊閉的雙眼流出了兩行淚。
天將破曉,季顏便睜開了雙眸,盯著熟悉的天花板愣了兩分鍾記憶回籠的那一刻,她便從床上躍了起來,揉了揉略微酸澀的眼睛,赤腳走進了衛生間,忽視從腳心傳來的涼意,一心一意隻顧著打理耳邊的碎發,長長的頭發被仔細地梳成了高高的馬尾,靈動的大眼再次回複生機,鏡子裏的人兒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悶聲笑了笑,鏡子裏仿佛盛開了一朵花。
走到客廳,看了眼桌上準備好的早餐,季顏的眼神頓時柔了下來。“顏顏,你怎麼星期天都不知道多睡會兒啊?”季顏不出意外地聽到了出差一個多月的老爸的聲音,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裝作生氣的樣子對老爸說:“還不是因為不受寵,被某人丟在家裏不聞不問一個多月,好幾天沒吃飯,一大早就被餓醒了。”雖然知道季顏隻是在開玩笑,但季峰的心還是狠狠顫了一下,慶幸自己一接到季銘的電話就趕了回來,季銘疼這個妹妹,他又怎麼會不疼自己的寶貝女兒呢?可是女兒太過於懂事,幾乎從來不會在自己麵前露出脆弱的模樣,藏住自己的萬千思緒,季峰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道:“你這壞丫頭,老爸一回來就給你做牛做馬的,覺也沒睡,就為了給你做飯,還不快過來吃。”看著季峰眼下明顯的黑眼圈,季顏就知道了,出差的一個多月他估計又沒怎麼好好睡覺,真不知道,他一個總裁怎麼總是搞得比員工還累。想著想著季顏的心更軟了,不自覺放軟語氣:“老爸,我餓了!你快陪我吃飯,然後去睡覺,不要打擾我的“單身生活”。”看著好像一瞬間變乖巧的女兒,季峰心情突然就複雜起來了,明明人家小孩到了這個年齡就開始犯二、叛逆,可看看他的女兒多體貼,他既驕傲又心疼,他寧願女兒能過過正常孩子的日子,不用那麼懂事,惹他生氣也好,不體貼也罷。就像其他小屁孩一樣,不開心的事情就說出來,不要太為別人著想,他願意慣著,可他捧在手心裏的女兒卻一直背負著那麼多,偏偏他卻無能為力,就連在女兒最傷心的時候也沒能一直陪著她,思緒逐漸飄遠的季峰突然聽見門打開的聲音,還沒來得及看過去,就見原本正吃著飯的女兒朝門口飛奔而去,定了定神,季峰看向門口的兩人,隻見女兒拉著旁邊男孩的手臂,笑顏如花不知道在說什麼,拿出家長的氣勢,季峰咆哮道:“柳夙言!你這是在幹嘛呢?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沒等男孩開口,季顏便以同等音量回敬過來:“爸,你說話幹嘛這麼大聲嘛,都把我嚇到了!鑰匙是我給夙言哥的!”男孩看著護犢子一樣的女孩,寵溺地笑了笑,裝作很嚴肅的樣子,對季顏說:“顏顏,不可以這樣和爸爸說話!”季峰看著明明覺得自己很委屈還不忘記點頭附和柳夙言的女兒,恨鐵不成鋼地把脾氣發到柳夙言身上:“你這臭小子,亂叫什麼?誰是你爸爸?”麵前的男孩笑了笑,那勢在必得的眼神讓人怎麼看怎麼不爽。季顏大眼睛瞪了瞪季峰,然後換上另一幅樣子,笑嘻嘻的問旁邊的男孩:“夙言哥,你吃飯沒?今天早上是壞老頭煮的飯,可好吃了!你陪我吃好不好?”看著高興地拉著男孩吃飯的女兒,季峰無奈地笑了笑,他其實是感謝男孩的,感謝她在女兒最無助最傷心的時候一直陪在女兒身邊沒有放棄,把會笑會鬧的女兒帶回他身邊!不是說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順眼嗎?他就得刁難刁難柳夙言,不能讓他這麼容易就把女兒拐回去。季峰還在想著該怎麼對付柳夙言,絲毫不知道女兒轉學的原因。
這邊,柳夙言已經隨著季顏坐上餐桌,裝作不經意地問起季顏自己從妹妹那聽到的消息:“顏顏,聽小熙說你倆昨天去逛街買衣服了?”“對啊!夙言哥等下我換上,你幫我看看怎麼樣唄!”“行!顏顏,在新學校還習慣嗎?”剛剛還眉開眼笑的季顏在聽見柳夙言的問題後心情立馬低落下來,支支吾吾的回道:“夙言哥,你別生氣!我不該不跟你商量就轉學的,你······”“顏顏!夙言哥知道,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世界了,有些事不想告訴夙言哥也是正常的,顏顏知道的,夙言哥是不舍得生顏顏氣的!顏顏有自己喜歡的人了,以後就不需要夙言哥陪著了。”剛開始在旁邊笑眯眯看戲的季峰聽到這突然就不淡定了,心裏的疑問還沒問出口,就看見季顏大眼睛裏瞬間溢滿了眼淚。平時比自己還寵季顏的柳夙言這次卻沒有讓步,如往常一樣優雅地從椅子上站起,對著季峰微微一笑:“季叔,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如果季峰沒有看見他握緊的拳頭,極力忍耐的情緒也許不會被任何人發現。沒有回頭看季顏一眼,柳夙言就那樣走了出去,季峰歎了口氣,走到季顏身邊,拍了拍季顏的肩膀,一瞬間季顏的眼淚就流了出來:“爸,夙言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看著女兒淚流滿麵的小臉季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敢再追問女兒轉學是為了什麼,喜歡的人又是怎麼回事。隻輕輕拍了拍女兒的頭,溫柔地出聲道:“顏顏,你還不知道你夙言哥啊!爸爸不要你你夙言哥也不會不要你的!”“爸!夙言哥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季顏說完就失魂落魄地朝房間走去。季峰愣了一會兒,隨手拿起手機按了一串數字撥通了電話,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嚷嚷出聲:“季銘,你是怎麼做哥哥的?顏顏轉學是為了什麼你都沒打聽清楚嗎?現在柳夙言那倒黴孩子生你妹妹氣了,你妹連飯都不吃了,餓壞了你負責得起嗎?”季銘自動忽略自家老爸那重女輕男的話語心平氣和地說:“爸,阿言把顏顏看得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轉學這種事他難道會不管嗎?他早就知道顏顏轉學的原因了!他舍不得責怪顏顏就隻好折磨自己了。你就讓他發泄發泄吧!這都多少年了,突然一下他怎麼接受得了顏顏喜歡別人的事實?”“唉!算了算了!你們小孩子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爸,你就放心吧!阿言不舍得晾顏顏多久的,過不了幾天他自己都該心痛了。”“你這臭小子,你妹妹多難受啊!讓那小子氣幾天就趕緊回來,你妹妹就是個小孩子哪裏懂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說完就徑直掛了電話。季銘聽著對麵傳來的嘟嘟聲,笑了笑,腹誹道:爸,你太小看你女兒了,阿言啊!堅持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