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明聽了,心頭一震,猛然轉過身去。這個時候,他才發覺眼前的這位武林至尊,一代宗師是那麼的蒼老,蒼老得令人心酸。一個人,任他武功再高,也難逃歲月的侵蝕。
張三豐似乎不想把他的這一麵展現在方劍明眼中,他笑了,道:“武功最高的境界是愛,同樣,做人的最高境界也是愛。我老張窮一生也遠遠沒有達到這個標準,我希望你能超越我。”
方劍明向他緩緩跪下,無比敬重的磕了三個頭。大門慢慢的合上,將一老一少相隔。人雖相隔,但心卻是不能任何東西能隔住的。
翌日,方劍明果然沒有再看到張三豐一眼,當他離開道觀的時候,他竟有了一種依戀,就如一個即將離開家的孩子。
兩女跟在他的身後,都沒有說話。天空中飛著大白鶴,麒麟鼠正在它的背上睡大覺,毫不知道他的主人正要與西域的一位神一樣的人物展開一場罕見的比武。
行了數裏,來到一個山穀中。走在前麵的天輪法王讓八個喇嘛和魯達等在外麵,當先走了進去。
方劍明讓兩女在穀外等候,隨後也進了山穀。
這是一個沒有人來過的山穀,雖然寬闊,卻布滿了陷進,到處都是刺眼的植物,有些長草瘋狂的生長著,比一個人還要高。這個山穀是植物的王國,誰要是敢闖進來,它們就要給來人厲害瞧瞧。大白鶴也不敢飛進穀中來,在穀外高空飛翔著。
天輪法王幾個起落,才找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轉過身來,麵對遠處的方劍明。
方劍明雙目一掃,人陡然離地飛起,宛如大雁,落在了一塊稍微凸出的岩石上麵,距天輪法王大約有十丈。
天輪法王見了他一手輕功,微微一笑,道:“好輕功。”
方劍明道:“過獎了。”
“你準備好了嗎?”
方劍明將身後的天蟬刀解下,拿在手中,道:“請法王賜教。”
天輪法王眼神一凝,看了看天蟬刀,眉頭微微一皺,將兩個天輪從身後拿出,一手一個,道:“今日一戰,不管你是勝是敗,都足以讓你成為武林中的頂尖高手!”
方劍明淡淡一笑,道:“頂尖高手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的用處。”
天輪法王眼中閃過一道讚賞的眼光,道:“好,出招吧。”
方劍明沉聲道:“得罪了!”
右手一握刀柄,心神一沉,頓時,一種奇異的感覺襲上心頭。這一刹那,他好像已經不再是“人”,隻剩下了一雙眼睛。
在他眼前,再也看不見天輪法王的身影,四周是無邊無際的殺場,他就如一個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勇士,渾身充滿了煞氣,濃烈的煞氣令他極為不安,卻又令他興奮。
“嗚……”的一聲怪叫,手中的天蟬刀發出狂熱的吟聲,似乎在歡迎“他”的到來。
就在這時候,天輪法王眼前所見的景象令他大吃一驚。岩石上的方劍明雙眼赤紅,發帶突然斷裂,滿頭長發飄揚著,手上的天蟬刀劇烈的抖動著,並發出一股股嚇人的煞氣。此刻的方劍明就如一尊天神,不,應該是一個“魔王”,將他所有的“魔性”展現得淋漓盡致。
一股強大的刀氣向天輪法王直逼過去,沿途上的植物無不俯首,天輪法王稍不留神,竟被逼得退了一步。
如果方劍明是魔王,那他天輪法王就是天神,心神一沉,將一對天輪交叉放在胸前,口裏低沉沉的念著密宗真言。天輪在他深厚的內力貫注下,發出白色的光芒,和煞氣對抗著。
穀中不時的刮過一道狂風,但到了他們附近時,卻古怪的繞到而行,兩人方圓三十丈內,再也容不下一點風兒。穀中的所有植物都害怕的低下了頭,似在乞求。
這時,天色變得陰沉起來,烏雲密布。還沒有到中午,天色看起來就像是要天黑了似的。
穀外眾人見天色陰沉,就像要下雨的樣子,在穀外一處找到了一個山洞。他們雖然看不見穀中的比鬥,但這場比武就如這天氣一樣,令人難以捉摸。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穀內沒有半點動靜。半個時辰過去了,天色越來越陰沉,不時有狂風吹進洞裏。
大白鶴“背”著麒麟鼠,模樣滑稽的跑進洞裏來,甫一進洞,一陣細小的雨點隨風飄進洞來。
八個喇嘛坐在地上,雙手合十,輕輕的念著佛經,對外界不聞不問。魯達麵上一片焦急,不停的來回走動著。
兩女站在洞口,向外探看著,明知看不到比武,但她們忍不住要想洞外看上一眼。
突然,隻聽一聲巨響傳來,陰沉的天空閃過一道金光,就如一把巨斧劈開了半個天空,就在雷聲響起的同時,洞中眾人都聽到了兩聲毫不遜色於雷聲的長嘯。
這兩聲長嘯不是比武的結束,僅僅是一個開始,是他們交手的開始。兩道人影在穀中來往縱橫,不管風雨多大,都無法阻擋他們的去勢,不管雷聲是如何的響亮,也難以掩蓋兩人真氣相碰時的爆炸聲,不管閃電是多麼的明亮,也遮不住天蟬刀和天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