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嶽家在那人進京後,打聽到的。那人沒有帶走嶽良菊,卻在半路上帶另一個民女進京。好歹,算他沒有空走一趟。隻苦了嶽良菊,雖黃花不改,卻背負罵名這些年。
“祁媽媽,日久才見人心,你對繁京是真心的。我知道繁京和你說過,將來為你養老。我再對你說一遍,如果王家對繁京好,你就在王家養老。如果繁京後來轉回,讓你男人和兒子都不要種地,到家裏來幫工吧,嶽家為你養老!”
祁氏沒有第一時間感謝她,而是酸苦莫名:“我對不起你,我沒有勸住大姑娘,我對不起五老爺五奶奶,”
嶽老夫人讓她不要說下去:“孩子大了,管不住了。讓她去吧,你給我守好她,別讓她吃虧。不好,就回來。我可沒有答應親事,回來,依然是大姑娘,誰敢說她讓退親事?”
祁氏和嶽良菊心頭同時閃過話,王家這幾天滿城宣揚,嶽家自說自話能有用?
嶽老夫人看在眼中,知道女兒和祁氏都在作繭自縛裏。
名聲。
換成在內陸熱鬧城池,或許縛死人。
在幽塞這種小城,名聲排在安寧之後。嶽家讓罵這幾十年,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貴人進城,廖將軍依然往嶽家裏送。為什麼?王老爺求親說的話,最合嶽老夫人心意。
“這不是老太太您的孫女兒,我家才也不會固執求娶。”
人老,愈清明。
嶽老夫人對自己有底氣,家有貴人和三個孫女兒說笑,讓她更有底氣。繁京隻要還是完壁,以她的美貌,以五房留下的家產,不愁找不到女婿。
如果嶽朝環、嶽吉環、嶽愛京真的承貴人青眼,嶽老夫人不信冰碴子大人坐視不管。
說到底,繁京為冰碴子大人立下大功。
嶽老夫人是京裏住過的官夫人,雖然是小官夫人,但深知道貴人們回去後的吹噓,是重要的臉麵。
繁京真的遇人不淑,冰碴子大人那裏可以求求。
這是繁京自己掙來的功勞,她在親事上要任性一回,嶽老夫人忙於招待貴人也實在沒精力,由得她去一回吧。
僥幸真的在京裏住下,繁京倒成家中第一個還京的人。
所以這親事的媒妁之言和長輩之命,不成事實,就別指望嶽老夫人答應。給孫女兒留條後路,這就是嶽老夫人幾天裏足不出房,也不見嶽繁京的原因。
有人要說,難道不擔心王小古變心,把嶽繁京騙了?
嶽老夫人才不擔心,王小古哪怕當上高官,王家還是鄰居,他王家跑不掉。王小古的真情真意,年老人也看得真實。不過,這與留條老太太認為的後路,是兩回事情。
嶽老夫人沒有發現她不答應的原因,其實是讓家有貴人鬧的。反正,她不答應。
嶽老夫人循循叮囑:“家裏雖抽不出人手,我也把宋六給你。”
祁氏眼含熱淚:“多謝老太太疼大姑娘。”
宋六管著嶽家所有的鋪麵田產和采買,是個人精子。有他在,又是嶽繁京的一層保險。而嶽家一個蘿卜一個坑,能把宋六抽出來,已是嶽老夫人最大的慈愛。
而雖有宋六,祁氏也是最大的關鍵。
“你給我看好姑娘,可不能做下什麼事情。還有回頭路走。她還小,進京路不過三個月半年,認清王家再回來,明年尋親事也沒什麼。”
祁氏斬釘截鐵:“我有一口氣,不離開姑娘一步。我要是一頭倒下起不來,也倒在姑娘回來以後。”
嶽良菊顰眉頭,母親也好,祁氏也好,說來說去都不吉利,句句認為王家會變心。
王小古?
人又實在書也多念,怎麼會變心呢?
祁氏回房去,心裏安定很多。房裏熱鬧非凡,秦玉蓮等人來送行,羨慕嶽繁京能進京。
大家開玩笑:“等你站穩腳根,我們就去看你。”
嶽繁京滿口答應。
第二天一早起來,往嶽老夫人麵前辭行。嶽老夫人還是不見她,荀媽媽和嶽良菊送出來,荀媽媽道:“姑娘隻管走吧,等在京裏過得好,寫封信回來,老太太自然喜歡。”
嶽繁京謝過她,目光幽幽地道:“等我在京裏住下,就請祖母過去。”
“那敢情好啊,老太太盼這一天,可盼了一輩子。”荀媽媽感慨萬千。大姑娘,如今要還京了。
嶽良菊捧上一小包銀子:“繁京,好孩子,你的人手不多,但千萬別讓王家欺負了。有不如意寫信回來,我去王家罵到他祖墳不冒煙。”
嶽繁京謝過她,掂量銀子時,推回去不要:“姑母,我剛得伍百兩,我不缺錢。”
嶽良菊還是塞給她:“我的私房沒用完,你拿著吧。到路上不夠用了,可找誰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