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走馬棧道,滾雷作作,天像是被捅了個窟窿,大雨傾盆往下倒。

十裏地外,幾名黑衣人策馬疾奔,為首的馬背上扛著麻袋。

至雜草叢生的矮坡處,直接將麻袋朝下一拋。

軲轆軲轆混著泥濘,碾過雜草滾下矮坡,麻袋豁開一道口子,露出一截兒藕臂,無力的耷拉著。

透著死人才有的蒼白。

儼然麻袋中裝著的是一具女屍。

大雨淅瀝瀝直下,淹沒了遠處密林中的廝殺時。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道修長的身影,拖著長劍,踏破廝殺聲朝林深處而來,在他身後蜿蜒著血線,而漸行漸遠的背後,竟躺滿了死屍。

男人似受傷不輕,踉蹌間撞到麻袋跌倒在泥濘中。

麻袋早就被豁開,再這麼一撞,裏頭的女屍也滾了出來。

臉上糊了泥,心口一把匕首已插入了半截兒,但顯然剛死不久,還淌著血。

男人喉頭忽然滾動了一下。

半張麵具下,冷峻的眉峰緊蹙了起來,眸中帶著痛苦的克製與壓抑。

“該死……偏偏這時候……”

男人深吸一口氣,咽喉處,似有火在飄撩。

偏偏這時候那該死的血症發作了!

再也克製不住,男人朝地上的女屍撲了過去。

遲柔柔是被痛醒的,心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臉上還有冰冷之物淅瀝瀝的墜落感,像是雨滴打在臉上。

她很疑惑,死了還能感覺到疼?

要疼也是脖子疼才對,她可是被後卿那老僵屍給擰斷了脖子!怎會心口疼?

不但疼,還癢癢……

遲柔柔猛地睜開眼,入眼是一汪茂林,滿目蓯蓉。

大雨像是往臉上砸一般,瞬間將她砸了個清醒。

遲柔柔猛地低下頭,看到了一個人腦袋。

她心口處有個血洞,有個男人正趴在她的身上,貪婪的吞食著她的鮮血……

喲喂,瞅瞅這喝的如癡如醉的。

老身血雖美,但也不是誰都配喝的,你大可不必如此呀……

遲柔柔眯著眼,想好好瞅瞅這膽大包天的家夥,偏生這人臉上還帶著半張麵具,遮住上半張臉。

這麼多年都是她喝別人的血。

今兒倒輪著她給別人當血包了?

遲柔柔忖思著,一會兒是直接掐斷這男人的脖子再吸他的血呢?

還是直接把這廝給吸幹得了?

“哥們,老身的血好喝嗎?”

霸氣無比的話語,然而脫口而出的聲音卻是尖尖的、細細的、像是時刻掐著脖子。

嬌柔中帶著甜美。

甜美中帶著矯情。

高一分則刺耳,低一分則過媚,這一嗓子,仿若嬌滴滴的小姑娘撒嬌似的。

反正就是和霸氣沒半點關係。

用遲柔柔看遍滄海桑田這個活了上千年的老僵屍的話來說就是:這嚶嚶嚶的蘿莉音是什麼鬼?!

遲柔柔與趴在她身上吸血的那哥們齊齊一震。

遲柔柔糊滿泥的小臉上滿布震驚,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多少年她沒聽到這該死的嚶嚶嗓了,自打她成了僵屍之後,用盡手段才改了腔調,讓自個兒的聲音變成迷人的女低音。

打架時候嚎一嗓門,保準先把對麵嚇得尿褲子!

怎麼和後卿那廝打了一架,就把嗓子給打回嚶嚶嚶了?

“還不錯。”

男人的嗓音低沉,帶著幾分磁性的沙啞。

麵具遮住了他上半張臉,下頜線條硬朗好看,唇形精致,唇角自然有幾分上翹的弧度,許是染血的緣故透著幾分別樣的誘惑。

麵具上方隻有兩雙眼睛露出來,長睫探出麵具外,細密纖長,越發襯的那眸光深沉如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