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朔沉重道,“為師求你,帶阿爻離開濮陽,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好好看著他護著他,若是我成功剿滅了魔教,你們再回來,若是沒有……”
他閉了閉眼,似是有些難以說出口,“就忘了自己是太阿門弟子,改名換姓做個普通人吧。”
傅少衡震驚的看著他,跪了下來,“師父!”
傅成朔擺了擺手,“雖然你一直叫我師父,可我已經是將你收做了義子的,這些年對你嚴厲居多,疼愛甚少,希望你不要怪我,也希望你能將阿爻當做親弟弟一般,少衡,你可能做到?”
回想起近十年林林總總的相處,傅少衡突覺淚濕眼眶,雖然師父收養他別有目的,但是師父是真真切切的給了他一個安身立命之所,若不是師父,恐怕他當時一個懵懂無知毫無自保之力的幼童,早已流落街頭死於非命,這些年衣食住行樣樣都是比對著傅爻一樣,師父沒有虧待他半分,即便遭受了不少冷眼與傅爻的打罵,他卻依然覺得自己能遇上師父,遇上傅爻,是自己的幸運。
少年伏下身以頭杵地,喉頭滾動哽咽道,“徒兒能做到!師父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師弟當做親弟弟一樣,好好保護他絕不讓他受一點苦!”
“好!”傅成朔欣慰的笑了,隨即便嚴肅的厲喝,“你們現在就走!魔教一日不滅,你們就一日不準回來!”
傅爻聽了半晌,也懵懂的知道了傅家的榮華昌盛已經走到了盡頭,他扒著傅成朔不肯從他身上下來,哭哭啼啼道,“阿爹,我不走!若有什麼事,我便與阿爹死在一處!將來到了底下,還能跟阿娘團聚!”
傅成朔笑著拍了拍他的頭,“傻孩子,說什麼胡話,阿爹不死,你也不死,阿爹會贏的,阿爹會幫你贏來治好你眼睛的藥,你去跟少衡一起出去散散心就回來了,好不好?”
傅爻還要再說什麼,卻被傅成朔眼疾手快的一掌劈在後頸,暈了過去。
傅成朔輕輕把傅爻放在傅少衡懷裏,囑咐道,“不要耽誤時間,去阿爻房中收拾些細軟,他喜歡存那玩意兒,趕快走吧,對外我就說你們兩個死在了今日,出了這個門,再也不要對別人提你們姓傅,更不要提太阿門!”
傅少衡紅著眼眶應道,“是!”
等到傅少衡離開,傅成朔打開裝著那浮生蠱半成品的藥盒,表情變幻莫測,終是狠下了心,將它取出吞下了肚裏。
小邪神說過這是日趨完美的半成品,使用了多種珍貴藥材和蠱蟲才養出來的,因為隻培育出了一隻,還沒有在人的身上試過,也許會有些副作用。
他不知這副作用是什麼,可他現如今唯有一試,否則,他保不住太阿門,保不住傅家,更保不住他唯一的愛子阿爻。
霎時間,一聲痛苦的嘶吼穿過雲霄,黑暗的天空下,驚起數隻夜鴉。
連正在清掃戰場的太阿門弟子聽到,都心生淒厲,倉皇無措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議論紛紛,不知是發生了什麼。
何書客聽出了這是傅成朔的聲音,皺了皺眉,避免人心惶惶,他冷聲道,“看什麼!還不趕緊將這些師兄弟的遺體安置了,要他們今夜曝屍荒野?”
弟子們連忙噤聲,開始幹起活來。
在今日的大戰之中,何書客死守正殿,與陰月教五堂主之一的孟尋大戰了三百回合,直到最後假裝力有不逮退回正殿,將陰月教妖人紛紛引入機關陣法之中,很是在弟子們中間樹立起了一番威望。
江湖中雖說俠義為首,可大部分還是遵循的強者為尊,今日過後,何書客明顯感覺到,弟子們聽他吩咐時,辦事真誠恭敬了許多。
雖然這次大戰太阿門損失慘重,但對於何書客來說,卻勉強算得上是件好事,死的人越多,他表現的越好,傅成朔才會越看重他。
可是依現在的樣子來看,太阿門根本敵不過陰月教,他是陰月教手下敗將的門中弟子,又如何能讓程硯秋刮目相看甚至後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