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宴好些天沒去畫室了, 韓餘何催他去,說學員們都想念蘇老師了。
蘇宴看了看明亮燦爛的陽光,也覺得該出去走走了。看看總是活力十足的韓餘何, 見見那些小動物一樣嘰嘰喳喳又可愛的學員們。
然而令蘇宴沒想到的是, 薑樺不僅在秦宅裏要粘著他, 連他出門他也要跟著。
薑樺一路跟著他走到了門口,蘇宴從右車門坐進去,薑樺轉頭就打開左車門坐進來。
“……”
蘇宴在後車座上跟薑燁大眼瞪小眼。
“我去畫室, 你也要跟著?”蘇宴忍不住說道。
“你們那畫室不是對外營業的嘛, 我作為客人去有什麼不行?”薑燁理所當然。
“……”
蘇宴不善言辭,愣了半天才問他:“你不是說, 秦宅你能住就要住嗎?”
“對啊。但是你走了這裏麵就我一個人了, 那多無聊啊。反正很多天沒出去走走了,順便跟你一起去咯。”薑燁聳肩。
你根本就是沒人煩了才要跟過來繼續煩我吧!
蘇宴心中無語, 他看了看前方的司機, 和車外的管家老陳, 正想說什麼,卻又被薑燁搶先一步:“你要叫人把我趕下去對不對?那也沒用啊,我自己坐車或者開車過去不也一樣?”
蘇宴:“……”
最後蘇宴隻能把眼睛閉上, 努力無事薑燁的存在。
而薑燁卻因為把蘇宴逗成這樣感到了無比的高興, 嘴上的笑容就沒有下來過。
但是許多人都不會想到, 就這樣一次普通的外出,卻潛伏著天翻地覆的危急。
車在經過一道必經的巷子時被前方的一輛黑色的車逼停,司機不明所以地停下車, 正要去罵這輛莫名其妙的車, 結果卻發現不僅前方又駛來了數輛車, 連後方都圍上來了許多。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際, 他被人從車裏拽出去,然後後腦上一陣劇痛,他就意識全無了。
等蘇宴再次醒來時,他置身在一處狹小又悶熱的房間裏,周圍的牆壁是用鐵皮做的,上麵還鏽跡斑斑,看來應該是個廢棄工廠的雜物間。
他被極其專業且粗暴的手法牢牢地困在了身後的一根柱子上,而他旁邊,則是被同樣的手法捆著的薑燁。
薑燁好像醒來得比他早很多,此時他眸中一片清醒,但頭發很淩亂,臉上也有許多不知道是什麼成分的灰一般的黑色髒汙。
見到蘇宴也醒了,薑燁沒有喊他,而是冷靜地看著他,他的眼神很特殊,像是在傳達一種平靜的力量,蘇宴也莫名地平靜下來。
他冷靜地思考了一會兒——其實也不用過多思考——事實就是,時隔十八年,他再次被綁架了。
而且這次綁架他的歹徒,比起十八年前那批,要更加專業,目的性更強。
蘇宴抬頭看見那狹小的窗戶,它是正方形,應該隻有三十厘米左右的邊長,原本是透明的剝離,但是卻被人用報紙糊上了,因此透過這個房間的光線雖然依然能夠照亮這個房間,但是卻多了些令人不快的模糊。
此時在蘇宴眼裏,這個窗戶似乎跟他六歲時見到的那個窗戶的剪影重合了,他鼻尖似乎都能再次嗅到那股悶熱、潮濕、窒息的氣息。
蘇宴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一股又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在衝擊他的理智,蘇宴的臉頓時煞白起來。
薑樺注意到了蘇宴的不對勁,原本他不想出聲引起那些綁匪的注意,但此時見蘇宴的臉上慘白如紙的麵色,他心下一慌。
他眸中湧起擔憂,蘇宴這狀態明顯不對勁。
“蘇宴,蘇宴——”他小聲地叫著蘇宴。
他叫了好幾聲,還忍不住提高了聲量,才終於讓蘇宴脫離了那個恍神又驚恐的狀態,蘇宴將頭偏向聲音的來源——薑樺那邊,輕聲應道:“怎麼了?”
“你別緊張,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薑燁小聲又堅定地說,試圖在此時給蘇宴一些力量。
蘇宴勉強地點頭,說:“我知道。”
然而看他那雙眼無光的眼眸,煞白的臉色和唇色,額間的冷汗,和不受控製的顫抖的手,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薑燁能看出來,蘇宴這副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在突然被綁架後的害怕和緊張,反而更像是一種什麼應激反應。
他心中不由泛起濃濃的擔憂,如果蘇宴因為過去的什麼事情而在這時被激發了應激反應,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更加棘手且雪上加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