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淼走到長桌的另一端,讓自己鎮定了一下,說:“其實很簡單:太陽的運行之所以沒有規律,是因為我們的世界中有三顆太陽,它們在相互引力的作用下,做著無法預測的三體運動。當我們的行星圍繞著其中的一顆太陽做穩定運行時,就是恒紀元;當另外一顆或兩顆太陽運行到一定距離內,其引力會將行星從它圍繞的太陽邊奪走,使其在三顆太陽的引力範圍內遊移不定時,就是亂紀元;一段不確定的時間後,我們的行星再次被某一顆太陽捕獲,暫時建立穩定的軌道,恒紀元就又開始了。這是一場宇宙橄欖球賽,運動員是三顆太陽,我們的世界就是球!”
昏暗的大殿中響起了幾聲幹笑。“燒死他。”教皇無表情地說,站在門前的兩個身穿鏽跡斑斑的全身鎧甲的士兵立刻像兩個笨拙的機器人一般朝汪淼走來。
“燒吧。”伽利略歎息著擺擺手,“本來對你抱有希望,原來隻不過又是一個玄學家或巫師。”
“這種人現在已經成了公害。”亞裏士多德同意地點點頭。
“總得讓我把話說完吧!”汪淼推開抓他的那兩個士兵的鐵手套。
“你見過三顆太陽嗎?或者是有別人見過?”伽利略偏著頭問道。
“每個人都見過。”
“那麼,除了這個在亂紀元和恒紀元裏出現的太陽外,另外兩個在哪裏?”
“首先要說明,我們在不同時間看到的可能並不是同一顆太陽,而是三顆中的一個。另外兩顆太陽就是飛星,當它們運行到遠距離時,看起來像星星。”
“你缺乏起碼的科學訓練。”伽利略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太陽是連續運行到遠距離的,不可能跳躍過去,所以按你的假設,應該還有第三種情況:太陽比正常狀態小,但比飛星大,它應該在運行中逐漸變成飛星大小,但我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太陽。”
“你既然受過科學訓練,就應該在觀測中對太陽的結構有一些了解。”
“這是我最引以為自豪的發現:太陽是由深厚但稀薄的氣態外層和致密灼熱的內核構成的。”
“很對,但你顯然沒有發現太陽的氣態外層與我們行星大氣層間奇特的光學作用。這是一種類似於偏振的現象,使得在太陽超出一定的距離時,從我們的大氣層裏觀察,太陽的氣態外層突然變得透明不可見,隻能看到它的發光內核,這時,太陽在我們的視野中就突然縮到內核大小,變成了飛星。正是這個現象,迷惑了曆史上各個文明的研究者,使他們沒有意識到三顆太陽的存在。現在你們明白了,為什麼三顆飛星的出現預示著漫長的嚴寒,因為這時三顆太陽都在遠方。”
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大家都在思考。亞裏士多德首先發言:“你缺乏起碼的邏輯訓練。不錯,我們是有可能看到三顆飛星,並且它們的出現總是伴隨著毀滅性的嚴寒。但按照你的理論,我們還應該有可能看到三顆正常大小的太陽,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在所有文明留下來的記載中,從來沒有發生過!”
“等等!”一個戴著形狀奇怪的帽子、留著長須的人第一次站起來說話,“曆史好像有記載,有一個文明見到過兩顆太陽,那次文明立刻毀滅於雙日的烈焰中,但這記載很模糊。哦,我是達·芬奇。”
“我們說的是三顆太陽,不是兩顆!”伽利略喊道,“按他的理論,三顆太陽一定會出現的,就像三顆飛星一樣!”
“三顆太陽出現過,”汪淼鎮定地說,“也有人看到過,但看到它們的人不可能將信息流傳下來,因為當他們看到這偉大的景象時,最多隻能再活幾秒鍾,不可能逃脫並幸存下來。‘三日淩空’是三體世界最恐怖的災難,那時,行星地表會在瞬間變成冶煉爐,高溫能夠熔化岩石。在‘三日淩空’中毀滅的世界,要經過漫長的時間才能重現生命和文明,這也是沒有曆史記載的原因。”
沉默,所有的人都看著教皇。
“燒死他。”教皇溫和地說,他臉上的笑汪淼有些熟悉,那是紂王的笑。
大殿裏立刻活躍起來,大家好像遇到了什麼喜事。伽利略等人興高采烈地從陰暗的一角搬出一具十字火刑架,他們將架上一具焦黑的屍體取下來扔到一邊,將火刑架豎起來,另一些人則興奮地堆木柴。隻有達·芬奇對這一切無動於衷,坐在桌邊思考著,不時用筆在桌麵上計算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