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城市自衛隊。”維德對著武裝的人群揮了一下手,“是我們保衛星環城和光速飛船理想的全部力量,幾乎是全部了,外麵還有一些人,還會有更多的人加入,但總人數不會超過一百。至於他們的裝備……”維德從一名戰士身上拿下步槍,嘩啦一聲拉動槍栓,“你沒看錯,古代武器,用現代材料製造,子彈的發『射』『藥』也不是火『藥』,比真正的古代步槍『射』程要遠一些,精度要高一些。在太空中,這些槍可以在兩千千米外擊中一艘大型戰艦,但也僅此而已,很原始的玩意兒。你一定覺得這很可笑,我也有這種感覺,除了一點——”他把槍還給那名戰士,又從他胸前的彈鏈上抽出一發子彈,“我說過,基本上是古代的子彈,但彈頭是新的,對現在而言也是未來的技術。這個彈頭是一個超導容器,內部高度真空,用磁場把一粒小球懸浮在正中,避免它與外殼接觸,這粒小球是反物質。”
畢雲峰帶著明顯的自豪說:“環日加速器不僅僅用來做基礎研究實驗,它還用來製造反物質。特別是最近四年,它一直在全功率運行製造反物質,現在,我們擁有一萬五千發這樣的子彈。”
這時,維德手中那顆看似原始的子彈讓程心渾身發冷。她首先擔心的是那個小小的超導容器中的約束磁場是否穩定可靠,稍有偏差,反物質小球接觸外殼,整個星環城就會在湮滅的閃光中徹底毀滅。她又看看戰士們胸前那一條條金黃『色』的彈鏈,那是死神的鏈條,僅一條彈鏈上的子彈就可以摧毀整個掩體世界。
維德接著說:“我們不用從太空出擊,隻等艦隊靠近,從城市『射』擊就可以。對這二十多艘戰艦,我們可以向每一艘戰艦發『射』幾十發甚至上百發子彈,隻要有一發命中就可以摧毀它。作戰方式雖然很原始,但很靈活,一個人一支槍就是一個能夠威脅戰艦的作戰單位。另外,我們還有人帶著手槍潛入了其他太空城。”他說著,把子彈『插』回戰士的彈鏈上,“我們不希望有戰爭。在最後談判時,我們會向聯邦特使展示我們的武器,並向他誠實地介紹我們的作戰方式,希望聯邦『政府』能夠權衡戰爭的代價,放棄對星環城的威脅。我們的要求不高,隻是想在距太陽係幾百個天文單位的遠方建一個曲率發動機試驗基地而已。”
“可如果真的爆發戰爭,我們有勝利的把握嗎?”曹彬問,他一直沒有說話,顯然與畢雲峰不同,他並不讚成戰爭的選擇。
“沒有。”維德平靜地回答,“但他們也沒有,我們隻能試一下了。”
在看到維德手中的反物質子彈時,程心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對聯邦艦隊並不是太擔心,相信他們有辦法防禦這種攻擊;現在,她的大部分思想集中在一件事上,維德之前說過的一句話在她的腦海中反複回『蕩』:我們還有人帶著手槍潛入了其他太空城。
如果戰爭爆發,那些潛入掩體世界其他太空城的遊擊隊員,用裝有反物質子彈的手槍向地麵隨意開一槍,正反物質湮滅的爆炸將瞬間撕裂城市薄薄的外殼,燒焦內部的一切,然後,旋轉中的城市將在太空中解體為碎片,上千萬人將死亡。
太空城像雞蛋一樣脆弱。
維德沒有明確說過要攻擊太空城,但不等於他不會這樣做。程心的眼前浮現出一百多年前他用槍對準自己時的畫麵,那幕景象像被烙鐵烙在她心中,她不知道一個男人要冷酷到什麼程度才能做出那樣的選擇。這個人精神的核心,就是極端理智帶來的極端冷酷和瘋狂,她似乎又看到了三個多世紀前更年輕時的維德,像發狂的野獸般聲嘶力竭地咆哮:“前進!前進!!不擇手段地前進!!!”
即使維德真的不想攻擊太空城,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