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師您放心,這裏處於地下兩百多米,上麵整個地區都戒嚴了,部署了反導係統,還安裝了一套先進的地層檢測係統,任何從地下往這個方向的隧道掘進都能被探測到,我向您保證,在安全上是萬無一失的!”
兩人走後,羅輯到走廊裏散步,不由想起了伊甸園——他已經知道了那個地名,但仍在心裏這麼稱呼它的湖水和雪山,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要在地下度過餘生。
他看看走廊頂部的那些太陽燈,它們發出的光一點也不像陽光。
互聯網中的虛擬三體世界。
有兩顆飛星在緩緩地穿過星海,大地上的一切都處於黑暗中,遠方的地平線在漆黑中與夜空融為一體。黑暗中有一陣私語聲,看不到說話的人,這語聲仿佛本身就是黑暗中飄浮的無形生物。
鏘的一聲輕響,一個小火苗在黑暗中出現,三個人的麵孔在微弱的火光中時隱時現,他們是秦始皇、亞裏士多德和馮·諾伊曼,火光來自亞裏士多德手中的打火機,幾支火把伸了過來,亞裏士多德點燃了其中的一支,然後幾支互相點燃,在荒原上形成一片搖晃不定的光亮,照亮了一群各個時代的人,他們之間的私語仍在繼續著。
秦始皇跳上一塊岩石,舉起長劍,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主發布了新指令:消滅麵壁者羅輯。”秦始皇說。
“我們也接到了這個指令,這是主對羅輯發出的第二道誅殺令了。”墨子說。
“可現在殺他不容易啊。”有人說。
“不是不容易,是根本不可能。”
“如果不是伊文斯在主的第一道誅殺令中附加了條件,五年前他就死定了。”
“也許伊文斯有道理,我們畢竟不知道真相。羅輯也真命大,在聯合國廣場又讓他逃過一次。”
……
秦始皇揮劍製止了議論,“還是討論一下怎麼辦吧。”
“沒辦法,誰能接近那個兩百米深的地堡?更別說進去了!那裏防守太嚴了。”
“考慮過用核武器嗎?”
“見鬼!那地方就是上世紀冷戰時的防核掩體。”
“唯一可行的辦法,是派人滲透到警衛部隊內部。”
“這可能嗎?這麼多年了,有誰成功滲透過?”
“滲透到他的廚房!”這話引起了幾聲輕笑。
“別扯淡了,主應該告訴我們真相,也許能想出別的辦法。”
秦始皇回答了最後那人的話:“我也提出過這個要求,但主說這個真相是宇宙中最重要的秘密,絕對不能透『露』,當時同伊文斯談起,是因為主以為人類已經知道了真相。”
“那就請主傳遞技術!”
這個聲音得到了很多附和,秦始皇說:“這個要求我也提了,出乎預料,主一反常態,沒有完全拒絕。”
人群中出現了一陣興奮的『騷』動,但秦始皇接下來的話平息了興奮:“但主在得知目標的位置後,很快又拒絕了這個要求,它說就目標所處的位置而言,能夠向我們傳遞的技術也無能為力。”
“他真有這麼重要嗎?”馮·諾伊曼問,他的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妒忌,作為第一個成功的破壁人,他在組織中的地位迅速提高。
“主很怕他。”秦始皇說。
愛因斯坦說:“我考慮了很久,認為主對羅輯的恐懼隻有一個可能的原因:他是某種力量的代言人。”
秦始皇製止了在這個話題上的進一步討論:“別說這些了,還是想想怎麼完成主的指令吧。”
“沒辦法。”
“真的沒辦法,一個無法完成的使命。”
秦始皇用長劍鐺地敲了一下腳下的岩石,“這個使命很重要,主可能真的遇到了威脅,況且,如果能夠完成,組織在主眼中的地位就會大大提高!這裏聚集了世界上各個領域裏的精英,怎麼會想不出辦法?大家回去好好考慮一下,把方案通過別的渠道彙集到我這裏,這事要抓緊做!”
火把相繼燃盡,黑暗又吞噬了一切,竊竊私語仍在繼續。
行星防禦理事會麵壁計劃聽證會兩個星期後才召開,隨著泰勒的失敗和另外兩名麵壁者的冬眠,pdc的主要工作重點和注意力轉移到主流防禦方式上。
羅輯和坎特在視頻會議室中等待開會,會議視頻已經接通,大屏幕上出現了行星防禦理事會的會場,那早在安理會時代已為世人所熟悉的大圓桌旁還空無一人,羅輯早早來到這兒,是為了多少彌補一下不親臨會場的失敬。
在等待中羅輯與坎特閑聊,問他在這裏過得怎麼樣,坎特說他年輕時就在中國生活過三年,對這裏很適應,過得還不錯,畢竟他不用像羅輯這樣整天生活在地下,這些天,他那很生疏的漢語又流利起來。
“你聽起來好像感冒了?”羅輯問。
“隻是染上了輕流感。”坎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