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開,我搶在陳四海開口前滿臉堆笑的高聲笑道:“陳大爺!這是林氏地產公司的代表蘇小姐,她來是想想向您老了解一下您對拆遷的想法,要不您老跟他聊聊?”
這裏就看出我們師門隨機應變的光榮傳承了,老狐狸陳四海一聽我開口叫他“陳大爺”就知道其中有貓膩,不動聲色的聽我把話說完,立刻明白我這是提著肉雞給他拜年來了。
我師兄幾十年坑蒙拐騙的活計不是白幹的,悄悄跟我交換個眼色,捋捋胡子,擺出一副和顏悅色的笑容把我們迎進屋,有時斟茶又是遞水,禮貌周到熱情客氣,仿佛是好鄰居上門做客一般,看到這幅景象誰能想到我平時上老東西家的門連口涼水都喝不著?
雙方坐下毫無營養的聊了幾句,正好婁文遠從裏屋出來,蘇懓楓假裝不經意的問道:“這位是您孫子?”
婁文遠剛想張嘴否認,陳四海已經大咧咧說道:“沒錯,”轉向婁文遠,“小兔崽子還不叫人?”
婁文遠表情那叫一個鬱悶啊,可又有什麼辦法,他現在吃住都在陳四海家,算得上是寄人籬下,陳四海又不是那種講道理的主兒,跟老東西講理輕則三天沒飯吃,重則吊起來毒打,誰沒事願意招惹這種為老不尊的東西?
更何況,婁文遠雖說徒孫的身份不尷不尬,但深入骨髓的尊師重道思想還是很濃烈的,麵對自己師父的師父,他還真硬氣不起來,師爺那也是爺啊,按輩分算也是爺爺輩的,叫聲爺爺貌似也合情合理……
婁文遠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發出聲來,表情糾結的就好像產房外被問了“保大人還是保孩子”這種問題的孩子他爸,最終還是心一橫牙一咬,無視陳四海的淫威,昂首挺胸的走了,看得陳四海額頭青筋突突的跳。
我不禁悄悄豎起大拇指,這小子有種!夠豪邁!妖管委一眾小字輩中這是除我以外唯一一個敢給陳四海甩臉子看的。但我敢不拿老東西當回事兒,是因為我跟他是一個師父教的,輩分不比丫低自然有鄙視老東西的資本,婁文遠這就完全是靠勇氣支撐了,這才是真英雄!
當然,做真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之所以葫蘆娃孫守財之類的小字輩不敢跟老東西叫板是因為這老東西特沒品,沒事兒找事兒欺負起小輩來那叫一個酣暢淋漓毫無下限,婁文遠敢當麵駁陳四海的麵子,那是要有從容赴死覺悟的……
“小兔崽子又欠抽了是不是!?”陳四海衝著婁文遠漸漸遠去的背影氣咻咻的叫道,盡職盡責的扮演著一個被叛逆期的孫子氣的七竅生煙的爺爺的形象。當然,那句欠抽究竟是氣話還是威脅,大家心裏都清楚。
蘇懓楓還不知道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給一個有勇氣有擔當的好青年招來了一頓無妄之災,繼續接著剛才的話頭說道:“您老的孫子都這麼大了,過不了幾年也該結婚了吧?”
“就他那德行!?有人肯嫁他才怪!”陳四海似乎沒聽出蘇懓楓的弦外之音。
“嗬嗬,現在的女孩子是現實一些,想結婚總得有套婚房才行……”蘇懓楓總算把話題引上了軌道,環視陳四海的二手房一圈兒,另有深意的說道,“您老是該為他操心了,現在正好有個舊房換新房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