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收看天氣預報,今天是2月20號星期三,今天夜間到明天白天,天氣陰…這將是本月迎來的第一場大雪…”

碩大的led屏幕上正循環播放著今日的天氣預報。雪花漫天飛舞,一層墊著一層,來往行人踩在上麵,咯吱咯吱的。

“誒,你聽說了嗎?裴應聲的電影《鬆月》要殺青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當然知道啊,我太喜歡他了!他的《臨界愛人》也要上映了,到時候咱們得早點去搶票房,這能不能搶上都不一定呢!”

“聽說《臨界愛人》的見麵會會在咱們學校這邊舉辦…”

京藝學院的公交站台邊,進來躲雪的學生一茬接著一茬,但也跟隨著絡繹不絕的車流一點點消失,到最後也隻剩下角落裏的一團小蘑菇。

男生穿著藍白的羽絨短襖,凍得微微發紅的臉被脖頸裏湖藍色的毛絨圍巾包裹的嚴實,鬆垮的丸子垂在腦後,發梢上眼睫上掛著剛剛融化掉的雪花。

江安遇安安靜靜地坐在木凳一角,撐著透明色的雨傘,聽著她們講話。

最近正是倒春寒的時候,他指尖凍得通紅,抬手掖了掖脖頸的微濕的圍巾,清理了一下木椅邊上剛買的菜,上麵已經掛了不少雪花了。

都是裴應聲喜歡吃的。

他垂眸,看了眼消息。

【裴小叔:三天後收工,晚上八點我讓肖淩去接你,不要亂跑。】

消息是三天前的,而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半了,江安遇仔細盯著過往的每一輛車,每每看清車牌號後,都不免有些失落。

肖淩跟在裴應聲身邊七八年了,從他被裴應聲收養的時候,肖淩就是他的助理。現下肖淩還沒有蹤跡,也沒有消息,多半是裴應聲那裏有事了。

嘟嘟

那邊響了兩聲,很快被人接了起來。

“小遇啊?我說你怎麼這時候打電話過來?”肖淩的聲音帶著一些急促。

“小叔,手機說,”江安遇使勁地想讓自己的表達聽起來清楚一些,他很多時候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今天接接我。”

“祖宗,”肖淩一邊喘著一邊往劇組趕,“你真是我親祖宗!這時候你就別添亂了,劇組有個不長眼的新人,觸你小叔黴頭了,現下正擱組裏頭鬧事呢!我得過去看看!”

江安遇一愣,他不知道這件事。

“你就別過來了,最近《鬆月》被人盯得緊,你小叔好幾個代言連軸轉,到時候再把你弄上什麼亂七八糟的娛樂新聞,他還不得弄死我!”

“你們學校門口不是有個站台嗎?你自己打的先回黎逢苑,等我解決了你小叔這邊的事,再聯係你!”

江安遇反應遲鈍地應了一聲,輕的不能再輕。餘下再見祝好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邊的電話已經掛斷了。

公交站台的這個點已經很晚了,昏黃的燈光下,長安道上的雪紛紛揚揚的落著,遮掩著行人來去落下的腳印。

這會兒儼然已經錯過了最好打車的點,江安遇晃晃腦袋,鬆垮的丸子也跟著抖了一抖,身上的雪撲簌撲簌地往下掉,他吃力地抱起那一大堆菜,又折回了學校宿舍。

《鬆月》還差最後一場戲,可偏偏有人不長眼的在這個時候要送個小配角進來,演技還不配給裴應聲提鞋的,一場五分鍾的戲硬生生拍了七八遍也沒過。

他原是對這些下作手段沒什麼可在意的,畢竟圈子就是這樣,可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身上浪費時間,還沒誰能讓他裴應聲陪著熬個大通宵的。

無聲的雪落在棚頂,一點一點擠壓著往下塌,男人坐在棚內,無框眼鏡下的眼眸輕闔著,像是睡著了一般,眼鏡順著鼻梁滑到鼻尖上方,他似乎也渾不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