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你們兩個總打架,總吵,經常吵得你們媽媽崩潰。”但那時候的崩潰也是幸福的,直到孩子們失蹤,他們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崩潰。
江臻想象不出來自己跟妹妹打架的樣子,在他所有記憶中,他就沒舍得打過江碧一次。他是很疼江碧的,因為他無比清楚,這個世界上,他隻有江碧一個至親。
江偉民又往後翻,一張接著一張地給江臻講述照片的曆史。
連續翻了九張,後麵便沒有孩子們出鏡了。
相冊最後麵,是藍若雲的個人照。這時候的藍若雲,人已消瘦許多,穿著一套天藍色的真絲裙,坐在外公老房子的花園裏,眼神木訥地望著鏡頭,一眼望去便是一個絕望的主婦。
江偉民看著照片,眼神黯淡下來,嘴角的笑容也不在了。
他關上相冊,歎息道:“你們兄妹失蹤後,你們媽媽就開始茶飯不思,後來抑鬱寡歡,連精神都出現了問題...”
江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江偉民一把摟住江臻的肩膀,被摟住,江臻身體瞬間僵硬起來,但很快又放鬆下去。江偉民盯著江碧的臉蛋,忐忑而期待地問道:“碧兒啊,你哥哥...”
一屋子本在走動的人,聽到江偉民提到那個男孩子,都下意識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同時扭過頭來望向江臻。
江偉民鼓足勇氣問道:“你和你哥哥,是什麼時候走散的?”
江臻垂著眸子,卷翹狹長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了一片灰青色的陰翳。他細聲細語地說:“我們...我們當年被人搶走後,被賣到了越國。十歲那年,我的養父想要將我賣給一個暴力狂做童養媳,哥哥為了帶我脫離苦海,便連夜帶著我出逃。路上,哥哥他...”
江臻半真半假悲傷地說道:“他為了救我,故意跑出去做誘餌,引開了我的養父。後來,後來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江臻故意留了一個懸念,沒說‘哥哥’到底是死了,還是被養父抓起來了還活著。
屋子裏的氣氛變得異常沉默,沒人敢去深想那個孩子的下場。
江偉民突然鬆開了江臻,起身說道:“我去方便下,失陪。”說罷,他腳步匆忙地去了廁所。
朱秀蘭也跟著起身,追去了廁所,不一會兒,大家都聽到了從廁所方向傳出來的崩潰的嚎啕大哭聲。
江臻聽到父親的哭聲,心裏暗自想著:如果父親知道他唯一的女兒在遭到別人欺負後,被迷暈了丟到了鐵軌上,是被火車反複碾壓而死的,不知道他還哭不哭得出來。
感受到有人影從麵前晃過,江臻一抬頭,便看見了端著茶杯從麵前走過去的江顧川。注意到江臻的注視,江顧川停下來,側頭對江臻露出了一個清雅的笑容。
江臻默默地低頭,大家隻以為他是害羞了。
江臻其實是在試探江顧川。
因為是龍鳳胎,江臻跟江碧的容貌有七分像,江碧五官線條更顯得柔美,而他則要淩厲一些。但他今天畫了淡妝,將輪廓修飾得柔和,因此看上去要更像江碧一些。
江臻從下車開始便在觀察江顧川,江顧川見到他後,並沒有露出過驚訝或是震驚的目光。這說明,他極有可能不是那四個加害江碧的凶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