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府
顧煊夜的心腹敲敲門進了書房,“王爺,徽州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打探的人遞來的消息都有些模糊,問不出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來”。
夏夜陰熱,天邊籠罩著厚厚的一層烏雲,顧煊夜看著窗外,聲音有些陰沉,“查不出來?”。
他話語輕飄,卻讓心腹額上起了一層冷汗,“據說當晚緝拿東蓮教教徒的時候,信王根本就沒有現身,似乎是一個武功高強的紅衣男子一直在領頭。刑部的人說據牢犯的供詞,也隻是第二日才遠遠的見到了信王一麵”,他小心翼翼道:“屬下覺得···,據這些日子所查,信王當日所言,未嚐也不是不可能”。
顧煊夜冷笑,“是嗎?若如你所說,顧崟玉是去徽州參加了宴會,東蓮教的人狗膽包了天嗎?敢將這樣的事告知親王。他們做的,那可是通敵的營生,即便是再蠢笨,也應該明白皇室之人沾染不得”。
“若是大臣相邀,難不成顧崟玉的胳膊肘生來便是往外拐的?這樣不光彩的事,萬一顧崟玉一個不順心告訴了父皇,那便是滿門抄斬。若不是去宴會,怎麼就那麼偏巧讓他去了徽州?”。
“無論事實如何,他顧崟玉也不是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麼簡單”,說著顧煊夜有些陰沉的看一眼心腹,“你便是這麼做事的?”。
心腹連忙跪下,“王爺息怒,此次是屬下思慮不周”。
“查查那個紅衣男子是什麼人”,顧煊夜轉身看著遠處的信王府,眸光掩蓋在暗處,他陰鷙一笑,“平日裏不聲不響的,還玩起了一鳴驚人的把戲,他能瞞一件事,便也能瞞第二件。我這三哥,還真是有意思”。
···
秋葉樓
自蕭離和阿紫進了樓內也有段時間了,樓內女子不多,阿紫來了之後便做些瑣碎活計,也會時不時幫襯著初芸些。到底是細作出身,其他人也會有意無意的留意著她的動靜,這些日子下來,發現她做事倒也安分守己,瞧不出有什麼隱秘的鬼心思,隻是偶爾看蕭秋的目光總有些複雜。
日子平靜而匆忙的過去,似乎撩不起什麼波動,阿紫心中卻並不這樣安穩。
平心而論,蕭秋算是救了她的命。她身份特殊,即便不留在秋葉樓,也無法如旁人一般自由自在,她決意留在秋葉樓中,也是明白北疆那邊的人若是得知了她身未死,是一定會對她下手的。
她倒也不是怕死,隻是總覺得於北疆心中有愧。直覺告訴她,這個蕭秋絕不是什麼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她遠遠的瞧著,這秋葉樓的每角每處,日光照不到的地方,那樣多的影子,一個個腰間寒光可怖,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況且這個女人雖行事全無章法,卻是聰明得很,說不準哪日便尋著殺了她的線人的蹤跡,直接一把將北疆那邊全都拽出來。思前想後,也還是在這裏留下來最為妥帖。
可這些日子,發覺了自己身上不再有報信的重擔之後,她心底竟暗暗生出了些放鬆來。這樣閑庭看花悠閑愜意的日子,是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隻是無論內心產生了怎樣的波動,她日日麵對的也都是北疆的敵人,中間總隔著那般的血海深仇,讓她安安心心的給她們這些中原人做事,她也壓不下心中的那股子恨意。
每每暗覺放鬆之時,心底的愧意與忿恨便又跑出來拚命叫囂在腦海之中,讓她一刻也不得安生,一日日的各種情緒繁雜在一起,隻讓她感覺快要瘋了。
樓內的事情算不上多,清閑的日子也難打發,她便想與安林他們一起練劍,也好消磨消磨時間,讓自己少些胡思亂想。安林心中還略微有些疑慮,恰逢蕭秋在一旁經過,淡淡看了一眼拋下一句‘無礙’就走了。她既這樣說了,安林自也沒有理由再推脫,每日便也認認真真的指點教導。
那些個紛雜難言的思緒,隻有在隨著他們練劍的時候,才能稍微發泄出來一絲。
這日傍晚間,蕭秋閑來無事,便坐在涼亭中懶懶的看著他們練武,時不時的也提點幾句不足之處。
蕭離的根骨不錯,隻是經人略微提點一番,便能看出進步不小。雖大多時候還是木著一張臉,縮在房間內不願出門,不過與樓內的人也總算能說上幾句話了,其他人心知他的狀況,便也由著他去,不多插手。
阿紫來了這些日子,總歸也是年歲不大的少女。初芸那般和善開朗的性子,與誰都能聊幾句,她與阿紫整日待在一起,也算是親近了許多。旁人雖盡數告知了她阿紫的底細,她卻也並未放在心上,更不願因此與她刻意疏遠。蕭秋見她不在意,便也由著她去了,總歸是在蕭秋的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什麼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