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唄,滑旱冰。”程雲攬住許弋的胳膊笑著,“今天我肯定能給你教會!不會再讓你摔倒了。”
幾個人一起來到河壩上,吹著晚冬的夜風,看著冰封的河水,許弋皺了皺眉,“這天氣滑什麼旱冰!”
程雲和方婷相互看了一眼,笑了笑,“是你以前非要纏著我們滑旱冰的,上個月比這兒還冷,沒見你嫌棄呀!”
……
一聽是自己堅持,許弋就沒再說什麼。
方婷帶的是很舊的旱冰鞋,雙排輪,中間一塊厚鐵板,四根絳紫色的皮帶。看著總給許弋一種不結實的感覺。
不知道小姑娘以前會不會,但是許弋在滑冰這件事情上一向都是無師自通。
不管是旱冰還是真冰,踩上輪子就步履生風,氣場全開了。
她自信地穿好鞋,把皮帶扣緊。
“甩幾下。”程雲也穿好了,一邊提醒她一邊自己甩了幾下腿。
許弋學著她的樣子也甩了兩下,旱冰鞋在她腳底結結實實的晃了兩下。
程雲看了一眼,還是不放心,走過來又幫她確認了一遍,好像鬆一點點許弋就鐵定會摔倒一樣。
站起來的時候,許弋覺得腳下有點空,一股冷氣從下麵竄上來,一直到腦門上,衝得她眼前發白,身體在空中趔趄一瞬,險些摔倒。
方婷先注意到,很快扶住了她。
“許弋別怕,我扶著你。”以為是她重心不穩,不會滑。
許弋知道,是她餓了。中午飯吃的不夠,晚上滴水未進,現在整個人都是鬆的。
借著方婷的力站定,許弋慢慢恢複了力氣,跟著兩個人的節奏向前走。
旱冰鞋很沉,她花了一點時間適應,但是很快就熟能生巧。
看著許弋脫離方婷的保護自己滑起來的樣子,程雲忍不住拍了拍巴掌,“不錯不錯,咱們許弋就是天才啊!”
三個女孩子在河壩上滑了幾圈就缺了興致,停下來一起坐在河堤上聊天。
方婷說著在紡織廠發生的事情,還有她之前那個男朋友?程雲聊著從父母那兒聽來的鄰裏八卦,說的東西南轅北轍,卻是生生聊到了一塊。
·
看著兩個人聊得這麼開心,許弋又想起了高考的事情。
昨天跟老太太說自己想讀書,今天在學校裏白忙活,又被程雲的話岔開想法,這會兒冷靜下來,中午想起了上嶼歌舞團。
“上嶼歌舞團在哪兒呀?”80年代的歌舞團社團性質和許弋知道的大學社團性質差異很大,她也知道這樣的縣級社團不好進。
但是不好進,並不代表著絕對進不了。
“怎麼?你想去嗎?”
“離你們學校不遠啦,拐個彎兒就到了,你上課沒聽到他們唱歌嗎?”
光顧著睡覺了,哪兒有心思注意什麼歌聲。
許弋看著兩人,慢慢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決定了,以後想進軍演藝界。你們……要不要陪我?”
程雲猶豫了一下,沉默下來,這次倒是方婷積極接起話茬。
“許弋你去的話,肯定是可以的吧?你長得漂亮,聲音又好聽。我有點困難,條件擺在這兒,而且車間先進太難評了,我還沒拿到結業證呢……”
許弋一聽,覺得有戲,忙拉住了她的手,“難一點,但是並不是完全不行吧?”
勤能補拙嘛,她也不是立刻就能進歌舞團。但是,如果三個人的目標一致的話,未來就還能在一起,不至於斷了聯係。
程雲一直沒有說話,情緒也有些低沉。許弋心裏有些難受,“怎麼了?”
程雲抬起頭來,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我們三個裏麵,就隻有我一個人沒有目標。”
這話說得許弋愣了神。
“以前我以為你也一樣,你不想去紡織廠,也不想讀書,我們整天膩在一塊兒,什麼也不想。方婷去了紡織廠以後,你也有了想做的事情……好像就隻有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許弋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程雲,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隻能坐到她身邊,抱著她,手掌輕輕拍打她的背。
她想起以前的自己,又不好直接複述自己的過去,在心裏編了個故事說出來。
“我之前讀過一本書,裏麵就說,像你這樣的情況才是常態。很多人都是被生活推著前進,然後在生活中慢慢找到目標的。但是,你知道女孩兒最重要的目標是什麼嗎?”
程雲搖了搖頭,“是什麼?”
方婷也湊過來。
“是保持美貌。”她一邊說,一邊撩了撩自己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秀發,衝兩人眨了眨眼睛。
“噗嗤!”
程雲終於沒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