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風有些清冷,院落裏零落的枝葉隨風漫卷,像頑皮的孩子追逐嬉戲。
堂屋裏酒菜已經備好,柳秋聲對著鏡中整理盛裝,綰起高髻,指腹摩挲著手中的白蓮簪子出神,思念一個人是這般滋味,一日不見便催人心腸。
從上次賢王來風荷堂提到了聖上對榮公公有了戒備心後,他已經七八天不曾露麵了。柳秋聲也去撫靈宮找過,但賢王要麼不在皇陵,要麼在會客,都見不到人。
柳秋聲礙於自己的身份,克製著自己不敢對賢王生出不滿,也堅定的守在風荷堂,並未如承諾給李桃的那般回京城就去拜見榮公公。
“主子,不好了!”江火顛顛撞撞衝到屋裏,又被玉蟬一把推開,攔在身後。
柳秋聲回眸驚訝,“怎麼了?是賢王那邊出什麼事了?”
“哥哥。”玉蟬穩了穩心神,近前低聲道:“江火去請王爺,正趕上宮裏……”
江火壓不住事,扒拉開玉蟬進言道:“剛才從大內來了公公傳旨,聖上給王爺賜了婚,王爺發了火……”
“賜婚?”柳秋聲自是知道賢王躲在皇陵也是為了躲著各方勢力聯姻,又是誰能得聖上的相助獲得賜婚?
撫靈宮裏,來宣旨的公公雙手捧著明黃的卷軸,一臉尷尬的立於景世平的麵前,不知第幾次開口,“王爺,您快別為難小人了,您快接旨吧!”
景世平跪在地上,眉頭緊皺,麵色陰鬱,看得人脊背發涼。
“王爺,萬歲爺聖意已決……”
景世平突然起身,一把抓住那明黃的卷軸,死死推到那小公公的懷裏,“這旨本王不接!”
“王爺,王爺三思啊!”任那抱著聖旨急得直跺腳的小公公在身後怎麼吆喝求情,景世平俱是不理,抗旨之心已定,他重回雲墨殿換了一身戎裝進宮麵聖。
景世平一襲銀鎧,手持佩劍,打馬於皇宮前的長寧街奔襲而過。羽林勇衛營於城牆上便認出了是賢王氣勢洶洶而來,到了城門前不下馬,不卸兵器,便通知了禦馬監提督李桃。
李桃自是聽說了聖上下旨賜婚之事,知道賢王此來不成體統,卻擅作主張開了城門,迎了出去。
“王爺,勿要衝動。”李桃拉住了賢王的馬韁,“戎裝入宮,是犯了大忌的。”
景世平正在氣頭上,哪肯聽勸?
“本王要麵聖,他要川南何須折辱本王聯姻?本王這就請戰,踏平川南,提川南王人頭複命。”
景世平執意孤身進宮,李桃勸解不住,還挨了他好幾馬鞭。好歹壓製住身後一眾羽林勇衛,沒有動手,隻是將景世平圍在中央,用□□陣逼到了玉衡殿前。
月上殿簷照向丹陛前,景世平心中憤懣的望向高高在上的殿門,皇權至上,自己終有一日是不得不低頭。賢王放下佩劍,跪在殿前,冷風灌進衣袂,他心冷聲也冷,“懇請陛下收回賜婚成命,臣願領兵為陛下征戰。”
九重天階上有一人身著緋紅蟒袍急急地跑了下來,勇衛見了來人都紛紛讓來,李桃也抱拳恭敬相迎,是司禮監秉筆錢桂。
來人兩眼直勾勾看著景世平,在眾人有些詫異的神色中,直接跪到了他的麵前,“王爺,萬歲爺不在宮中。”見景世平有些不信,他又繼續道:“義父陪著萬歲爺去了東宮。天大的事,王爺也不該擅闖大內禁宮,快請回吧!”
東宮?趁著賢王突然失神,錢桂眼疾手快的將橫陳在地上的佩劍收在手中,交給了身後的李桃,又轉頭給了他一個瞞好此事的眼神,才複又轉身扶起賢王,撫著他的胸口順氣,“王爺勿要動氣,義父讓香留去給王爺通氣的,一直忙得騰不出身,惹得王爺鬧了這麼大一出,險些釀成大禍,都怪香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