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向珊第二次坐男人的車,下午第一次在車上的時候並沒有仔細看過,這時候借著窗外流動的亮光,她打量了下車裏的裝飾。
配飾不多,幾乎沒有,整個車裏幹幹淨淨的,不像有些車子,裏麵掛滿了平安結或者是塞滿了玩偶娃娃什麼的。
車裏還有一股味道,跟季思遠車裏的皂角香不同,男人車子裏彌漫著一股類似於薄荷的清涼香味。
車內還很寬敞,她和男人各坐一邊,兩人中間隔著兩三個人的位置。
小韓開了歌,安靜的車廂裏頭緩緩流淌著女歌手的聲音。
在柔軟幹淨的女聲中,男人不知怎麼就有了交談的興致,他詢問向珊最近這段時間小曦的情況。
向珊在翎園見到傅瑾瑜的次數屈指可數,除了那晚見過他之後,後來幾次的家教都沒有再見過他。
向珊想了會兒,挑了些必要的跟男人講了,說到最後她有些停頓,不知道該不該說那句話。
畢竟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家教。
在踟躇的當口,小女孩兒希冀又帶了點可憐的眼神驀地闖入了她的腦海裏,徹底地將那點踟躇給擊敗。
“傅先生,小曦她還跟我說過,她很久沒有見過傅夫人了。”
向珊的聲音不大不小,卻直擊傅瑾瑜的心髒深處。
回憶穿過時間的靈河飛梭而來,往日一些其樂融融的畫麵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躍進傅瑾瑜的腦海裏。
宋宛是父親之前生意夥伴的小女兒,他家跟宋宛是鄰居,兩家不止生意上來往密切,大人私底下之間也常來往。漸漸地,宋宛跟傅瑾瑜也相熟了起來。
小的時候,穿著粉紅公主裙的宋宛就經常愛跟著他,總是揚著個頭軟軟地叫他一聲“瑾瑜哥哥”。
他比宋宛大了三歲,每次宋宛一來,母親總會將在房裏練琴的他喊出來,然後牽著宋宛帶到他的麵前,把宋宛的手交到他的手上,“瑾瑜是哥哥,要好好跟照顧妹妹哦”。
從那時候起,傅瑾瑜就把宋宛當成了妹妹,她一來,他就會放下手中的作業或者是玩具,然後陪著她玩。
宋宛很愛纏著他,也很依賴他,就算宋父後來棄商從政,宋家搬去了市中心,離傅家遠了,宋宛依舊是粘著傅瑾瑜。兩三天拜訪一次傅家。
後來兩人長大了,傅家也移到了市中心,兩家的關係因兩個小輩的親近重新熟絡了起來。
再後來,宋宛如願成了傅家的兒媳,兩人也曾因小曦有過短暫的溫馨,但最後,也是因為小曦,他們秘密協議結束這段本就充滿陰謀和單箭頭的婚姻。
說完那句後向珊有過一瞬的畏懼和後悔,她盯著男人的臉色看了有一會兒,試圖從中讀出些自己不知道的信息,可惜她失望了。
男人除了幾秒的怔忡,其餘的表情都沒有,這一發現,令本來就對男人沒有好感的向珊更加篤定,他的心或許比寒冬的石頭還硬、還冷。
她沒有再繼續盯著男人,而是將臉撇向了窗外的暗夜,正巧這時車子駛入了一個隧道,車裏突地一黑,光亮隱去,隨之而來的,是男人淡淡的一句:
“向小姐分內事好像不包括這個。”
不難聽出,其間的諷意難以掩飾,嘲意更甚。
“抱歉”向珊沒想到他會是這個態度,心頭有些無名火莫名燃起,她沒有轉頭,語氣是少見的生冷,“是我多管閑事了。”
車子駛出了隧道,璀璨的夜光重現,可向珊的心卻變得更暗沉了。一半是為小曦,一半是為這份恩師看好舉薦、薪資不菲的兼職。
回到寢室,宿舍幾個人都在,歆怡在跟父母煲電話粥,古晚和雲霏卻沒有在床上打遊戲,反而是在下麵津津有味聊著八卦。
關於學校風雲人物肖鈺的。向珊的開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聊天,古晚轉身見她回來,想起今天下午聽到的傳言,急忙跟她證實:
“阿珊,我聽說你今天被逮去問了一晚話了?”
“聽說還有那個最大讚助商,恒源集團的總裁傅瑾瑜?”
“他們是不是很過分,你現在才回來?”
三個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從她嘴裏蹦出來,根本不給向珊回答的時間。
‘你這麼多問題,我該回哪一個呀?’向珊將包掛在了綠色牆紙上的掛鉤上,回頭有些無奈地看著古晚。
古晚見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她性子急,“哎呀,你快說,人家都擔心死了。”腳還在冰冰涼的地板上跺了跺,發出輕微聲響。
雲霏也看著向珊,眉間也有著淡淡的關懷,但沒開腔。
向珊給了兩人一個安撫的笑,“他們說得過了,哪有這麼嚴重,不是問話,就偶然遇見問了我幾個問題,沒什麼事,是他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