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安城燥熱難耐,就連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熱氣,蒸得人發懵。
柏油路被酷暑曬得發燙,熱氣撲撲往上升。好幾天沒下雨了,又悶又熱,這座城市儼然成了個蒸爐。
一家餛飩麵館裏,老舊的空調發出“嘎吱嘎吱”的出氣聲,有些正在吃飯的人受不了這聲音,囫圇吃了幾口就走人。
店裏角落的位子上坐著兩位女生,好像完全沒有被那個聲音給影響,兩人興致盎然聊著天。
一個圓臉的女生問同伴:“阿珊,“光頭強”叫我們選的課題,你選了沒有。”
“光頭強”是她們係的文概老師,姓關,因為年紀輕輕就頭發稀疏,而且還教學嚴格,私下學生給他起了個外號,“光頭強。”
聞言,向珊將口中冒著熱氣的餛飩吞了下去,應道“還沒呢,在準備著。”
古晚圓溜溜的大眼睛發亮,笑嘻嘻地說,“嘿嘿,大學霸都不急,那我更不用急了。”
十足的幸災樂禍。
向珊很配合地睨了她一眼,從碗裏頭舀了幾個餛飩放到她碗裏。
古晚笑眯眯地吃了。
兩人一笑一鬧,一看關係就很好。
說起來,古晚跟向珊不僅是同個專業的同學,還是一起住的舍友,她們都是一名剛剛大二的學生,所在的學校文韻大學是一個百年老校。
聽說,文韻大學的前身是民國時期著名的金藺大學。名副其實。文韻大學是文科學子特為青睞的大學。
這裏的學生大多數是奔著畢業後能夠當上一名教書育人的人民教師來的。
因此,他們在學校期間很多都喜歡找家教這一類的兼職來作為鍛煉自己的一次機會。
文韻大學還是安城市內聲名鵲起的高分名校,分數線是市內第一大高。
高中的時候,父親耳提麵命讓她一定要上這所學校,不然就要複讀。
向珊高中成績並不拔尖,本還擔心以自己平日裏的成績排名來看,進入文韻大學很懸。
萬萬沒想到,最後卻是以超出文韻大學高分數線70分被其錄取。沒有做第二退路的向珊這次終於贏了一次。
這讓她想起了女作家勵婕安妮寶貝在其代表作“薔薇島嶼”中講的一句話:為了遵循自己內心的聲音生活,我們曾為此付出多麼巨大的代價。”
向珊很喜歡這句話,甚至把它當成自己的座右銘。
在大學裏頭,向珊很刻苦學習,所剩無幾的空閑時間也被家教和圖書館所占。
她喜歡把自己沉浸在學習與探索中,這也是她父親平日裏所希望看到的向珊,對,是所希望的。
而向珊怎麼想的呢?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就是覺得“我們都是為你好”這句話分量挺重的,因為它已經把向珊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向珊很勤奮,許是從小就知道家中並不富裕的緣故,她從小就開始學著幫襯家裏幹活。
初中以及高中的所有暑假她都是在日複一日的兼職中度過的。
她的兼職生涯讓她見識到了凡塵俗世裏的很多人情世故,以及花花世界裏的肮髒與美好。
這讓向珊失去了許多也成長了許多。不但如此,她還很好學,拿過很多次學校的獎學金。
榮譽榜上,她的麵容清冷又孤寂。在這世間,她一個人踽踽獨行了許多路,談不上孤獨吧,就是也有點渴慕被人珍惜。
“支付寶到賬,二十八元。”店裏響起了收款的提示音,同時,向珊放下碗筷,扯了張紙巾擦擦嘴角,見古晚還沒吃完,也不看手機,靜靜地等著。
沒過幾分鍾,古晚也吃完了,店裏設有顧客放置髒碗筷的地方,她順手將向珊的也帶去了那邊。
向珊看著她把自己的碗筷拿走,然後起身走到對麵古晚坐的位置,仔細地把有湯漬的地方用紙巾擦幹淨。
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眉目間很認真,仿佛是在擦拭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
她的性子便是這般,對待每一件事都得用自己的全心全意。
這亦是從小到大她那尊稱父親的人對她的教誨。她不敢忘。
回學校的路上,兩人挽著手邊走邊聊著天,前段時間聽說向父身體有些不好,休養在家,古晚問向珊,“叔叔身體好些了嗎?”
向珊想起前天跟母親打電話了解到的情況,點了點頭,“醫生說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怕好友擔心,又添了一句“你放心吧,沒什麼大礙”。
見她這麼說,古晚放心了下來,阿珊的家庭情況她是知道的,母親身子差,在家經營著一個雜貨鋪,生意時好時壞,父親現在又因病罷工,家中還有一個上高三的弟弟,一家子的重擔都壓在了向珊身上。
如果向父又查出什麼大病,那絕對會把向珊壓垮。
麵館離安大很近,拐上一條小吃街,再走七分鍾的時間,兩人就回到了學校,不過寢室離大門有些距離,回寢室的路上,四處“瞄帥哥”的古晚突然抖了個激靈,她扯了扯向珊的胳膊,語氣激動“快看,那是不是光頭強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