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竹公子(1 / 1)

江心每每在他麵前,腦子裏就是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他從屏風後麵走出來,走到江心的麵前,他蒼白的食指指背輕撫上琴弦。對……蒼白。江心看清他的臉後,腦海裏就冒出了這兩個字。

他低頭凝視著她的琴,過了一會兒,低聲說:“姑娘叫什麼名字?”

連著好些天,竹公子每天都會來鎖煙樓。他亥時前就會離開,從不過夜。來了,就隻是在同一間廂房裏,聽江心彈琴,從不做其他事情。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如此純粹,認真的,聽她的琴了。

他每次來,身邊都跟著另一個男子。這個男子很高挑,肩很寬,竹公子隻到他的肩膀。不過這個男子似乎對琴和姑娘都沒什麼興趣,他就站在屋外等,也不進來。

她真的和竹公子很投機。他們聊琴,聊曲,聊詩。從日頭西斜,聊到明月當空,墨夜下沉。公子總是淡淡的笑,但他的眼睛裏是清澈的閃光。湊近看,江心還發現公子的眼下有一個痣,像山水畫上的筆觸輕點。

“時候不早,在下先告辭了。”公子今日喝了幾杯酒,秀氣的臉上竟然有些紅暈。他婉拒了江心的攙扶,自己站了起來。“明日若有時間,來找姑娘再續。”

他打開門,門外煙朦曖香,交杯換盞的喧鬧一股腦彌漫了進來。公子的背影很單薄,這股喧鬧好似就能把他推倒。他沒站穩,江心剛要上前,就看見那個高大的男子已經一把扶住了他。

“姑娘早些休息。”竹公子轉過頭對著她頷首。既而就下了樓,他們兩的身影慢慢淹沒在了明媚撩人的燭光裏。

江心忽然覺得有些空,嘴張了張,還是沒有開口。她又回到屋裏走到窗邊,過了一會兒就看見他們出了鎖煙樓。一身玄衣的男子時不時轉頭看向身邊的少年,說著什麼。又似怕他走不穩,偶爾會拉過他的胳膊繞開來往的人。兩人漸行漸遠,知道消失在盡頭。

夜裏的坎離道一直很安靜。清冷的月光灑在南山的臉上,微醺後的紅色更加明顯。坎離道是一條密道,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賀辭拽過南山的手腕,一下子把她背起來。

“為什麼要喝酒?”

“吟詩,作對。還有美人。不喝酒的話,那和在崇文館裏同夫子論書有何區別?”南山的臉埋在賀辭的肩頸上。“我就隻喝了兩杯……怎麼就醉了……”

南山用臉蹭著賀辭的肩,就像一隻小貓。和往常的她不一樣。不再是終日要麼表情淡漠,要麼眉頭微蹙。

賀辭沒有再說話。他回想起之前還在酒鋪的日子。那時候南山一個人可以喝半缸杏花酒。以前南山和納齊風兒在鎖煙樓盡興後,他也曾背她回家,任由她在自己背上扭來扭去發酒瘋。

可現在,背上的人很輕。輕的好像要是他不緊緊抱住,就會被風吹走一樣。

次日,如約,南山到鎖煙樓的時候,江心已經在屋裏等她了。江心行了一個禮,低頭的弧度都透著溫婉。南山剛坐下不久,就聽見屋外吵鬧。

“□□娘呢?你怎麼會回事,我一個月前就約好她了,你現在說她沒有空?”一個男人在外麵叫嚷。

“哎呀,蕭公子,你看,這真不巧……心兒她今日身子不適,實在是沒有辦法啊。哎呦哎呦……”紅媽媽吃痛地叫了起來,“蕭公子!蕭公子!”

“讓開,我去找她。哪裏不舒服,看大夫了沒?”

聽到這裏,江心蹬大了雙眼,緊張地看向麵前的竹公子。他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看她,隻是微微側耳。

半晌,外麵沒了動靜。

忽然紅媽媽和賀辭一起衝了進來。“哎呦這可怎麼辦可好,蕭公子來了!”她著急地看向南山,又看向江心。“這身子不適的借口不管用啊……”

“蕭公子……哪個蕭公子……?”

“還能是哪個!就是左相大人的公子啊……”紅媽媽聲音都有些發抖。

南山神色一淩。

“我都說了不見……”江心冷言道。

“要是江心不出去,他怕是要把我這翻個底朝天。”紅媽媽恐懼地說。

“看來,欣賞江姑娘琴藝的不止在下。”南山臉上的淩厲消失不見,嘴角又掛上了淡淡的笑意,“既然那位公子有約在先,在下可以等。”

這話一出,紅媽媽立馬拉起江心,恨不得立馬把她送到蕭公子懷裏。此時的江心全身上下到腳尖都充斥著羞恥,這幾天和眼前人的相處讓她沉浸在虛幻裏,在這個過分美好的虛幻裏,她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她隻是一個煙柳女子,一個隻要客人想要,她就必須迎上的,低賤的……

江姑娘和紅媽媽退出去之後,南山的臉色瞬間變得冰冷。全然沒有那個偏偏有禮的公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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