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飄從頭至尾都沒有提床邊故事,它說的是‘睡前故事’,床邊故事這個詞是石門上寫的提示語,可能在我們的意識裏,這倆是完全一樣的東西,都是哄孩子睡覺用的,可在贖罪場裏,一個字甚至一個標點符號都擁有決定生死的意義。”
顧星翹著二郎腿,悠閑地晃著腳,房間裏除了滿地失敗者的屍骸,會動的隻剩她和那隻怪鳥,怪鳥此時垂著頭,看不清神色,靜默著仿佛在做著消極抵抗,對顧星所說的一切充耳不聞,這幅置之不理不予置評的模樣惹得顧星又是一陣低笑。
她換了一個姿勢,用手撐著腦袋,對怪鳥循循善誘,像極了哄騙白雪公主吃毒蘋果的懷巫婆:“別不說話啊,咱倆能相識就是緣分,你要真想我離場,直接把我轟出去就成了,何必委屈自己呢?”
“都是故事,趕緊離場。”磨了它許久,怪鳥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這一次的聲線不再是之前貫徹始終的尖利嗓音,換為了正常的成年男性,聽著怪有磁性的。
顧星笑眯眯地看著它,可能眼神太過灼熱,也可能是臨近曲終人散的終場,怪鳥撲騰了幾下翅膀,頗有些不耐煩地轟道:“再不離場,我就把通往忘川的大門給關了。”
“算上這場,我總共通關四輪,無論在贖罪場裏如何造作,把故事線挖的如何深,結局總是差一點。”她伸了個懶腰,關節發出清脆的響聲,“後來我想了想,唯一可能漏掉的就是忘川大門開啟之後的那段時間。”
人嘛,好死不如賴活著,忘川的出現代表逃出生天,在生死邊緣掙紮求存這許久,隻要是個腦子正常的都不會想多待在贖罪場裏哪怕一秒,鮮少有像顧星這樣腦子不大正常的反其道而行之,居然大咧咧地坐在守關boss跟前嘮嗑的。
別看顧星活得不精致,但她是個強迫症,一次兩次便罷了,每次都達不到百分百通關讓她很難受,世外村還能說是經驗不足,血之國連內部鬥爭那點小九九都被她在幾天之內搞了個底朝天,竟然還有沒挖掘出的關鍵內容,這不得不讓她深思,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對其他人而言,隻是無關緊要的數值問題,九十五分和一百分,獲得的獎勵都是一樣的,可對於顧星而言,卻遠遠不能令她滿意。
因為投入產出比不符合預期。
她又不是智商有缺陷的傻子,相反,她對自己的邏輯和辯證思維相當有信心,屬於把她丟入原始社會,也能給你憑空整出最強部落的天選之子。
所以,當她花費了百分之二百的精力隻為達成最完美結局之後,僅僅獲得了一個在別人眼中還算可以接受的結果,那到了她這兒,基本等於不及格。
“我可以接受這一場依舊拿不到滿分,看你這模樣估計也不會很配合,但至少回答我幾個問題。”顧星改變策略,決定換一種方式與怪鳥交流。
怪鳥被她煩的夠嗆,揮了揮翅膀:“看我心情,有屁快放。”
它這種軟硬不吃的態度反而讓顧星很開心,她最擔心的不是留下來後被拉入加時賽,而在於這鳥不知盡頭的權限,萬一在其負責的這個贖罪場裏,鬼怪擁有能夠強行驅逐罪人離場的能力,她現在的努力就如同跳梁的小醜,啥也不是。
可它並沒有選擇踢她出場,這邊意味著兩種可能。
一,怪鳥沒有這個權限,且其他贖罪場的負責鬼怪們也沒有這個權限,除非罪人們觸及了規則或者未完成任務死於場內,是否離場都是由罪人自行決定,當然,如果不按時離場也在懲罰規則範圍內,那就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別人。
二,滯留場內是贖罪場提前預設好的環節,用於開啟隱藏關卡,但是否能夠正常觸發,還得看罪人能否與負責的鬼怪進行正常且有效的溝通,若是說了半天沒說到點子上,估摸著大概率會被耐心耗盡的鬼怪們踢出場區,甚至有可能折在裏頭。
她舔了舔嘴唇,眼中閃耀著作死的興奮感,緊盯著怪鳥問出第一個問題:“你的故事還沒講,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