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看了眼第五長風似乎是在詢問什麼，第五長風單手接過木盒子收了起來。
“我替她收了。”
第五長風沉默片刻，猛然一拍桌子。
傅念嚇了一跳，聶鴻淵眼皮子一顫。隻聽第五長風高聲喊道：
“夥計，再來三碗餛飩！”
傅念深呼吸一口氣，不情不願嘀咕道：
“兩碗就夠了。”
但是那個不正經又特別厲害的的救命恩人下一句話，很快讓她如笑出了聲音，第五長風對聶鴻淵說道：
“賒賬賒賬，今兒勞煩劍神幫忙墊錢，我和小丫頭都囊中羞澀啊，恨不得一顆銅板掰成兩半用啊……”
聶鴻淵皮笑肉不笑道：“哦？那一碗就夠了。我跟小丫頭一樣，不餓。”
傅念紅著臉輕聲道：
“不然還是兩碗吧？我也再要一碗好了。”那個店夥計站在一旁不耐煩道：“客官，到底幾碗？三大碗也就十五文的事兒，至於嘛！”
玉麵劍神聶鴻淵說一碗。
小丫頭傅念說兩碗。
藏兵穀聖主雷帝第五長風說三碗。
店夥計怔怔看著三人，惱火道：“得嘞，你們仨也甭扣扣索索的了，今兒我掏錢請你們白吃三碗餛飩！”
三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餛飩端上桌子，聶鴻淵率先吃完，跟第五長風起身告辭後，牽馬走向攤子老板，留下那匹價值數百兩銀子的遼東大馬，孤身北返。
小攤老板和夥計麵麵相覷，最後兩人笑得合不攏嘴。第五長風吃完餛飩後，安靜等著傅念吃完。
等他看到傅念把筷子擱在碗沿上，笑著幫她把筷子從碗上拿下，整齊放在白碗旁邊的桌麵上，
“等你哥來了，你就是我徒弟了。家裏為數不多的規矩，吃完飯筷子不能放在碗上。”
想著慕修央，聶鴻淵，兩個劍道天才，兩個時代的劍道鼇頭，此刻才覺得江湖確實很有意思。
世人皆知玉麵劍神聶鴻淵，誰人還識青衫俠客慕修央。
這時候厲圖南狂奔而來，看見傅念安然無恙心裏的石頭算是放下了。
厲圖南與聶鴻淵擦肩而過，一瞬間厲圖南驟然轉身。
“你是玉麵劍神聶鴻淵嗎？”
聶鴻淵停下了腳步搖了搖頭，雙指並攏捏做劍指，隨意一滑，一柄長劍破空而來，聶鴻淵踏上寶劍飛向雲端。
“禦劍飛行！！！”
厲圖南長大了嘴巴，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原來聶鴻淵這麼年輕，原來真的有神仙可以隨風而行，禦劍飛天。
飛鴿也像是感受到了天空下沉的威壓，高度越來越低，已經低於高台樓閣，不得不在屋簷下焦躁盤旋。春水解凍漸漸暖，河水湖水池水裏原本悠哉遊哉的遊魚，開始跳出水麵，與天空中的飛鳥遙相呼應。
白虹起於城頭，落在離塵淵的頭頂，結果白虹如撞一座不可逾越的無形雷池，濺起一大團火花電光，聲響刺破耳膜。
第五長風仿佛聽見恩師天一子又重新開言。
“我人間百姓，星河燦爛，曾有諸子寓言、高僧說法、真人講道，人間何須羨慕天上。”
第五長風真正學會天衍決的那天也是恩師天一子羽化登仙的時候，那一刻環繞在他耳畔的聲音也隨著白虹重新響起。
“春秋之中，風雨飄搖，有人抱頭痛哭，有人簷下躲雨，有人借傘披蓑，唯我四門三殿絕不避雨，寧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籬下活。”
一道劍氣在離塵淵三丈外略微凝滯些許，驟然發力，蠻橫撞入兩丈半外。
綿延意氣層層疊疊，劍氣直到兩丈外才緩緩消散。第二道劍氣出城之時，恰好有一道光柱砸在武帝城城門口的老人頭頂。
玉麵劍神聶鴻淵抬手揮袖將其拍碎，臉色蒼白幾分，所站地麵更是凹陷下去，背對武帝城城大門的老人緩緩走出大坑，一腳重重踏出。
從身前到武帝城正南城外的禦道一條直線上，地上出現的裂縫恰似一線長劍。
這一劍寬不過寸餘，長卻達數裏。刹那之間，劍氣即將出城。
城門內的禦道起始處，一道光柱落下，如長劍斬長蛇。原本跟隨劍氣一起出城的聶鴻淵站在城門口，手中無劍，卻做了個拔劍勢。
他側麵的高空，憑空出現一道雪白劍光。隨後就是巨大的碰撞聲響，如同洪亮發聲在耳畔的晨鍾暮鼓。
城頭城下眾人不約而同地瞪大眼睛，隻看到那襲青衫所坐之處，塵土漫天，已經完全看不清楚那一人的身影。
等到塵埃落定，所有人又同時提心吊膽。離塵淵非但沒有死在那一劍下，而且繼續紋絲不動。他所在的位置，地麵泥土已經被削去幾尺，所以離塵淵就那麼坐在空中。
第五長風輕輕說到。
“大夢不覺，平生如何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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