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滄的眼神中劃過一絲惡意的冷嘲,毫不留情的拆穿何老頭的自欺欺人,“要不是你這個老東西還沒死,她用的著還待在這個家中嗎?要不是為了你還在磨山村生活,她早就殺了磨強逃上山了,那隻半妖不是聽她的麼?”

“你血口噴人!”何老頭仰頭看著白滄,用手指著他,形容像一個潑婦,“我的秀丫頭最是孝順,心地也善良,怎麼會想到殺人?她和我相依為命多年,我是看著他長大的,如果不是為了給她找一個好的歸宿,我又怎會苟延殘喘到現在?”

扶雁羽不忍的側過了臉,心中也覺得白滄這番話太傷人了,但是,真相往往都是傷人的。

白滄嗬嗬笑了起來,好似聽見了什麼有趣的事,“好的歸宿?嫁給一個渣滓就是好的歸宿了?真是不懂你們凡人,人都被逼死了,還談什麼為了她好?”

白滄嘖嘖兩聲,“那隻半妖若是利用得好,何秀活上個兩百歲都不是問題。”

白滄的手在公儀璿璣肩上輕輕一按,“這裏沒勁透了,我四處走走。”

扶雁羽到底還是上前將何老頭扶了起來,讓他坐在椅子上,他看了公儀璿璣一眼,示意她開口。

“我的同伴說話直了些,您別放在心上,但何秀的性格,您是她爺爺,自然比我們了解,若她真的畏懼強權惡勢,早就嫁給磨強了,何必又等到現在?”

何老頭似乎是被白滄打擊到了,不接公儀璿璣的話茬。

公儀璿璣見到屋子中的一個簸籮,裏麵有一些針線,還有一件做了一半的衣裳,那衣裳,一看就是男人穿的。

她將簸籮放在何老頭手邊,“剛剛我們過來的時候,聽說半妖逃了出來,他遲遲不願從磨山村離開,想必是還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留在這裏,若是你能告訴我們後麵都發生了什麼,我們也能了卻何秀的遺憾,早日讓她入土為安。”

“妖物本就不宜當庇護神,它殺了人,更是不能留了,你放心,那隻半妖除了之後,我們會修書一封,讓落雷派接管這裏,你們不會再受到妖魔的侵擾。”

何老頭伸出幹瘦的手將那件做了一半的衣裳拿起來看了看,衣裳比尋常男子做的要大些,一看就不是給他穿的。

那就隻有那隻半妖了。

“其實——”何老頭摸著衣上的針腳哭了起來,“半妖殺的就是磨強和那日綁走秀丫頭的四個人,他想帶走秀丫頭的屍體,我沒有給,他就去挖墳掘屍後來,黃真人來了,他們用秀丫頭的屍體設下陷阱,這才抓住了他”

何老頭埋頭痛哭,悔恨不已,“我應該攔住他們的,他要秀丫頭,給他就是了,秀丫頭肯定也是想跟他在一起的,都怪我這個沒用的老頭子!秀丫頭要是知道我和村長一起來陷害他,她一定會怪我的!我對不起秀丫頭”

公儀璿璣總算知道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雖然她還是不懂男女情愛的玄妙,但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茶花妖和寧懷生也是一人一妖,何秀和半妖也是人妖殊途,他們有著相似之處,也有著不同之處,但唯一不變的,應該都是他們想要拋棄世俗,和對方在一起。

公儀璿璣和扶雁羽離開了何秀家,扶雁羽左右看了看,“衛道友呢?”

公儀璿璣沒精打采的,“應該躲哪偷懶去了吧,我們應該想想,半妖的這件事怎麼辦?”

扶雁羽直言,“半妖的命自然是不能留了,磨山村的事情已經傳出去了,不是我們,也會是別的仙門。”

公儀璿璣點頭,“我知道,我是在想,怎麼做才是最好?”

“最好?”扶雁羽不解其意,“什麼最好?”

公儀璿璣從乾坤袋中翻出她在平陽城買的話本,“來磨山村之前,我翻看了幾本,起初覺得裏麵寫的內容狗屁不通,完全區別了人仙妖魔四界的關係,現在想來,居然覺得頗有幾分道理。”

“哦?”扶雁羽朝她手中看去,“璿璣,也借我看看。”

公儀璿璣扔了幾本給他,然後轉頭看向山上。

未免夜長夢多,黃真人已經領著人上山去抓逃跑的半妖了,遠遠看著,山中火把排成了一條長龍,照亮了半邊天。

扶雁羽翻了兩頁,也順著公儀璿璣的視線看過去,“璿璣,我們也跟著去嗎?”

公儀璿璣搖搖頭,看向相反的方向,“半妖已被黃真人重傷,但他被關在鐵籠中時,絲毫沒有為自己療傷過,他既然還有逃跑的力氣,就不該放著傷勢惡化。”

扶雁羽剛好翻到女主人公以為男主人公已死,於是心存死誌那裏,他恍然大悟,“璿璣,你說,是不是因為何秀死了,所以那隻半妖也不想活了。”

公儀璿璣目瞪口呆的望了扶雁羽半響,“你說的有道理!”

“我知道該怎麼辦了。”她當機立斷,“走,我們先去拿到何秀的屍體!”

一時之間,扶雁羽有些跟不上公儀璿璣的腦回路,“要她的屍體幹什麼?”

公儀璿璣甩了他一個‘你傻啊’的眼神,“黃真人都知道拿何秀的屍體引誘半妖上當,我們怎麼就不能把他們送作一堆呢?何秀的爺爺不是說了嗎?半妖殺的那五個人就是欺負何秀的五個人,那他還不願意離開磨山村,肯定是想要何秀的屍體,既然受了重傷不願治療,那就是想和何秀死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