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量之後,便決定先打探一下顧大善人的消息。
他們找了客棧掌櫃的媳婦,掌櫃媳婦雖然幹活麻利,卻是個碎嘴婆娘,逢人便能說上半個時辰,掌櫃叫她做事,也要喊上好幾聲,才能叫得動她。
白滄對人從來沒個好臉色,扶雁羽性子耿直藏不住話,打探一事就隻能由公儀璿璣去辦。
她先拿了一袋花生瓜子和一些小點心,借著向掌櫃媳婦道謝的由頭,和她說上了話。
掌櫃媳婦正在洗一盆的蘿卜,見公儀璿璣拿吃食過來,手在圍腰上揩了揩,才伸手來接,“哎喲,姑娘這麼客氣幹什麼,我老婆子也是順手幫忙的事,你別客氣。”
嘴上說著別客氣,吃食還是一樣不落的收下了。
公儀璿璣順勢拉著掌櫃媳婦的手坐了下來,“於您和掌櫃是順手,於我而言,卻是救命的大事,您是不知道,我昨夜遭仇家追殺,正是生死關頭,今日要不是顧大善人替我診治,我恐怕此時已經”
公儀璿璣裝模作樣的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都是功德,都是功德呐。”掌櫃媳婦頓時忘了洗蘿卜的事,喜笑顏開的拉著公儀璿璣說,“其實我們也沒做什麼,都是顧大善人心善,你要謝,就去謝謝顧大善人。”
“正是這個理。”公儀璿璣見掌櫃媳婦上套,連忙問道,“可我們初來乍到,對顧大善人並不了解,也不知道送什麼禮才好?唯恐送錯了東西,說錯了話,惹了他不高興,那就罪過大了。”
“害,顧大善人是最好說話的了,平日裏幫了忙,街坊鄰裏的送他雞蛋,他都不要,說什麼話就更不用顧及了,這麼多年,我就沒見過他跟人紅過臉。”
公儀璿璣一臉好奇與崇拜,“那這顧大善人可真是個好人,我們修士理應向他學習,以後我也要成為和他一樣的人!大娘,您能跟我說說顧大善人嗎?”
掌櫃媳婦打開了話匣子,抓了一把爪子之後開始娓娓道來,“顧大善人是在二十年前來到桐城鎮的,那個時候我還沒嫁給我家老頭子,也沒有這家客棧,桐城鎮也沒有現在這麼太平,桐城鎮附近多山林,妖魔也時常出沒在這裏,擄走婦人和孩子,被妖魔擄走的,沒一個能夠平安回來的。”
“後來,顧大善人就來了,他法力高強,沒多久就解決了桐城鎮附近的妖魔,顧大善人說他無親無友,見桐城鎮風水不錯,便尋了一處宅子,在這裏住了下來,這麼多年,都沒有妖魔敢來桐城鎮挑釁。”
公儀璿璣心中升起疑問,“這二十年,桐城就沒有來過什麼別的妖怪?路過的都沒有?”
掌櫃媳婦點頭承認,“興許也有過,顧大善人怕我們看見害怕,偷偷除掉了也有可能。”
公儀璿璣卻覺得不是,一般的妖怪都有自己的地盤,經過別人的地盤時,都要打聲招呼,桐城鎮沒有大妖,這二十年間就未必沒有別的妖怪想來試探搶地盤的。
再說魔物,魔物乃天生地養,沒有自主意識,卻生來實力強橫,通常是哪裏有吃食和魔氣,就往哪裏闖,仙門之中要抓一隻魔物,都得很費一番功夫,這桐城人氣鼎盛,怎會沒有魔物前來。
“桐城也發生過幾次天災,不是暴雪就是幹旱,還下過幾次冰雹,每次都是顧大善人拿出銀兩和糧食,幫我們渡過難關的,他還雇人清理街道,修建橋梁,連街上的流浪漢和孤兒都是他收留的,隻要是無家可歸的,都能來桐城投奔顧大善人,古往今來就沒人是他這個妥帖的,所以我們都叫他顧大善人。”
掌櫃媳婦臉上帶笑,如同在說一個英雄。
公儀璿璣雖不了解人間的事,但降災的仙官可忙得很,不可能對著一個小境界裏的桐城鎮往死裏造。
“大娘,自顧大善人來了之後這二十年間,桐城鎮發生過幾次天災啊?以前還發生過嗎?”
掌櫃媳婦想了想,“小時候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得了,但這幾年的確發生過好幾次,讓我想想”
掌櫃媳婦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得有數十次了吧,每次都有顧大善人幫我們渡過難關,也沒死過人,我們就都沒放在心上。”
公儀璿璣心裏一驚——這是天罰。
偶爾一次的天災,或暴雪幹旱,或地動山崩,都是順應天命,由降災的仙官施法而為。
而桐城這麼頻繁的出現天災,則是天道直接動的手。
桐城發生了什麼天理難容之事,惹得天道動怒,降下天罰以警醒世人。
可一個做盡好事的顧大善人,一個和睦友好的小鎮,又怎會引來天罰?
公儀璿璣繼續打聽,“大娘,那這顧大善人是何來曆?以前可有門派?”
“哎喲,姑娘,這咱可沒問過。”掌櫃媳婦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你問這幹啥啊?顧大善人來到桐城鎮,就是桐城的人,興許人家也是遇上什麼事了呢,我們哪好問那些,顧大善人那麼好,咱們可不興揭人傷疤。”
公儀璿璣笑了笑,沒有說話。
掌櫃在尋找自家老婆子了,掌櫃媳婦應了一聲之後擦了擦手,“姑娘,你先坐著,我去看看我家老頭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