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父無母無兄妹,阿顏是世上和他最親密的人,一定不會背叛他的。

最後,他在這樣的暗示裏慢慢睡著了。

等他閉上眼睛,黑夜裏,葉楚顏緩緩睜開了雙眼。

裴修衍對朝政向來敏感,今日居然縱容她賣掉賞賜去捐款,這一局,她贏了。

她用裴修衍對自己的愛,拉著裴修衍慢慢走向了深淵。

...

翌日,裴修衍很早就起了床,葉楚顏也被喊了起來。

莫娘子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裴修衍帶著葉楚顏出發了。

賑災的銀兩和糧食前兩日就運送去了江南,他們隻帶了幾輛馬車的行李和十幾個侍衛,白芷和嚴削作為貼身侍衛和侍女,自然是一起跟著去了。

這次出行,幾乎是輕裝上陣。

出了城,裴修衍覺得嚴削和白芷礙眼,將兩個人趕到其他的馬車裏。

葉楚顏看著嚴削紅著耳朵和白芷一起下車了,忍不住笑道:“阿策,等我們從江南回來,讓嚴削娶了白芷可好?”

裴修衍撚了一塊糕點喂到葉楚顏的嘴巴裏,“嚴削已經是你的侍衛了,你可以隨意安排。”

葉楚顏躺在裴修衍懷中,佯裝開玩笑道:“嚴削是我的侍衛?如果我讓他殺了你,他會照辦嗎?”

裴修衍頓了一下,自嘲道:“阿顏如果想要我的命,盡管拿去,何須嚴削動手。”

葉楚顏咯咯笑了起來,笑完後,深情款款地凝視著裴修衍的臉。

“阿策,我可舍不得要你的命。”

我不能讓你輕易死掉,我要的是你身敗名裂,痛不欲生,用你的血還葉家清白。

裴修衍喜歡葉楚顏這樣深情繾綣地看著自己,因為這個時候,她的眸中除了自己,沒有他人。就算裏麵真的包裹了毒藥,他也甘心飲下。

他忍不住垂首吻住了葉楚顏。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有很多情緒,癡嗔怨念。

這些情緒中,隻有愛和恨是相同的。同樣的極端,同樣的能刻到骨子裏,讓人忘不了,放不下。

生命不息,愛恨不止。

葉楚顏回應了這個吻,是因為骨子裏濃烈的恨;

裴修衍沉迷於這個吻,是因為骨子裏濃烈的愛。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葉楚顏和裴修衍同樣可憐,都在經受貪嗔癡、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

直到最後,不知道誰先咬破了對方的舌尖,倆人都是滿嘴血腥。

愛和恨融於血,分不出你我。

裴修衍此行低調至極。

驛站都提前做了打點,路上官員更是戰戰兢兢,生怕裴修衍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了事,安排得極其周全,故而下江南的路格外順暢。

裴修衍每到一個驛站,都會把江南送來的最新碟文看一遍,碟文越來越多,他們趕路的進度也越來越快。

因為事情緊急,他們大部分時候都坐在馬車裏,並沒時間遊山玩水。

到了第六日,出了京都一千裏,抵達隗江渡口,他們從陸路換成了水路。

這一路,船隻不靠岸,日夜兼程。

葉楚顏在船上覺得無聊,就開始纏著裴修衍陪著自己寫詩作畫。

裴修衍的字是狂草,狂放不羈,獨具一格,還曾被翰林院眾人模仿。他很樂意陪著葉楚顏解悶,葉楚顏想要什麼,他就寫什麼或者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