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看自己的眼神有悲傷,有不甘,有怯懦,可是並沒有純粹的愛意。

這麼多年,她真的愛自己,還是愛自己清王的身份?

裴修衍開始懷疑這個問題。

趙語嬌被裴修衍看得頭皮發麻,這是一種不帶任何情意,隻有濃濃審視意味的凝視。

她的眼神開始閃躲,表情開始慌亂。

裴修衍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他現在可以確定,趙語嬌並不愛自己。

因為,他曾這樣審視葉楚顏,卻在葉楚顏雙眸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和炙熱的愛意。

趙語嬌的眼裏沒有這些,她甚至不敢麵對自己的雙眸。

他忽然釋然了,如釋重負。

心情如寒冰碎裂,猛然回暖。

他舉起酒杯道:“今日一別,以後各自安好。他日你尋到如意郎君,寫信告知我,我定當送上大禮。”

語氣很淡然,如同告別一個即將遠行的老友,不摻雜任何情愫,隻有最簡單的祝福。

趙語嬌還是不敢抬頭直視裴修衍,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又拿起酒壺給裴修衍滿上。

倆人連喝三杯,裴修衍沉聲道:“更深露重,我讓嚴削送你回去。”

說完就準備喊嚴削,剛起身,頭腦一片眩暈,整個人搖晃不穩。

裴修衍看了一眼酒桌上的酒杯,大怒,“趙語嬌!你……”

話沒說完,他已經歪歪後倒,趙語嬌用盡所有力氣,上去撐住了他。

嚴削在門外看著趙語嬌從後麵擁著裴修衍,兩個身影緊緊抱在一起,他的表情哽了一下。

主子的事情,他不敢質疑。他能做的,就是守好門。

趙語嬌連拖帶拽,將裴修衍拖到書房內屋的床榻上,這個動作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看著躺在床上失去意識的裴修衍,趙語嬌雙眸裏染上了癲狂。

她撫了一下裴修衍的臉,低喃道:“葉楚顏,你該後悔沒殺了我。因為隻要我沒死,就能反敗為勝。”

...

翌日,裴修衍醒來的時候,看著自己淩亂的衣衫和床單上的一抹刺眼的鮮血,他的手上的青筋瞬間暴起。

他跳下床,狠狠一腳踢在床上,床榻瞬間四分五裂。

嚴削聽到聲音進來,見到床單上的那抹紅,微微愣了一下後,回神躬身道:“王爺……”

裴修衍的太陽穴直跳,咬牙道:“趙語嬌呢?”

“趙姑娘一早就離開了,她說不敢打擾王爺和王妃的生活,自己會想辦法去江南,她和王爺之間,以後兩清了。”

裴修衍現在算是明白了,這一切都是趙語嬌算計好的。

算計嚴削帶她進府,用救命之恩算計自己和她飲酒告別,知道自己不會防備她,在酒裏下了東西。

真是個賤人!

嚴削見裴修衍麵沉如水,手指微顫,周身的冰寒仿佛能將人凝固,並無半點喜悅。

他忽然明白了一切。

跪下道:“王爺,都是屬下的錯,請王爺降罪!”

怪他不該心軟帶著趙語嬌進府。

裴修衍的憤怒衝到一個頂點後,攥緊的雙拳漸漸鬆開,似乎所有力氣都被抽光了。

不怪嚴削,怪自己。

怪他對趙語嬌殘留一絲心軟。

他冷聲道:“把床榻燒了,換個新的。告訴院子裏所有奴仆,這件事不準外傳,尤其是不能讓王妃知道,否則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