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忙得腳不離地,一邊暗自心驚,葉楚顏當真了得,如此大的清王府,她接管三年,居然絲毫沒出過錯。

心驚後便是發誓要打理好清王府一切,定要壓過葉楚顏。

趙語嬌本是聰慧之人,加上李福的幫忙,她很快就上手了,並隱隱約約摸到了門路。

葉楚顏則在這段時間裏,每日待在蒹葭苑安心養傷,雖解除禁足,卻從未踏出院子半步。

就這樣,不知不覺,到了正月初十。

初十晚上,月色正好,葉楚顏在院中運氣試了一下,發現自己絲毫未落下病根,還比衛大夫預估的提前幾天痊愈了。

她心裏不由一暖,這都是烏沐給的生肌增骨丸的功勞。她明日要找機會去見一次烏沐。

她讓白芷找到自己掛了三年的長纓槍,借著月色,挑槍起舞。

她現在必須要把自己的武藝撿起來,絕不能再荒廢了。

院子裏的新仆人見葉楚顏身手俊俏,如行雲流水,都忍不住大喝了起來。

誰也沒注意,這會兒的院子中,少了一個仆人林十。

鴻臚寺,廂房。

裴修衍正襟危坐在桌前,正在篩選接待北榮的官員。

嚴削進來,躬身道:“王爺,剛才林十來彙報說王妃今日和往日一樣,並未出蒹葭苑,這會許是身子好利索了。他出來的時候,王妃正在院子裏練槍。”

裴修衍正在看文書的雙眸微有波瀾,視線縹緲在半空中。

葉楚顏多久沒練槍了?他記得葉楚顏婚前喜歡穿紅衣,在葉家府邸的後院梅林中練槍,神清骨秀,翩若遊龍。

葉家出事前,她為了討好自己,不再練槍動武。葉家出事後,她先是恨不得與自己同歸於盡,又被逼著愧疚而活。

他很清楚地知道,葉楚顏對他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從大年初一那天開始,葉楚顏忽然變了。

她似乎是接受了現實,開始成為一個合格的清王妃。例如,幫自己安排趙語嬌的事情。可是這溫順裏麵卻處處帶刺。

嚴削不動聲色地窺視一眼裴修衍。

王妃的院子被撤銷禁足後,主子讓他調查王妃院子裏麵一個機靈的奴仆林十。發現對方背景幹淨後,就讓林十每日彙報王妃的一舉一動。

他現在是徹底看不透主子對王妃的意思了。

這算什麼?監視王妃不讓人死?還是關心王妃,想知道她每天在做什麼?

裴修衍若是知道嚴削的疑惑,他一定解答不了。

因為他自己也不知為何這麼做,鬼使神差一般,想知道葉楚顏的一舉一動。

他怔怔回神,捏了一下眉心,試圖驅散腦中翻湧的思緒。

可是,驅散後,紙上的字怎麼都看不進眼。

“嚴削,我們多久沒回府了?”因連日的案牘勞作,裴修衍的聲音有些微微嘶啞。

嚴削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王爺,今天是初十,我們九天沒回府了。”

裴修衍站起身來,淡淡道:“嗯,本王是該回府好生歇息一天了。”

嚴削抬腳跟上。

嚴削駕車回清王府,車子剛駛進清王府外的巷子,裴秀然驀然從車裏飛出來。

巷子裏的梧桐樹上伏著一個黑影。在夜色中,和黑黝黝的梧桐樹枝杈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