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苛待你了。”

“我這些日子總是夢見我阿娘,沒怎麼睡好。”

“嗯?”葉荊戲謔地瞧她一臉心虛地搓著手指頭,她大概還不清楚自己不擅長說謊。

俞雀垂了下眼,心知自己孤立無援,祖母年紀大了,林氏與雲鷲各懷鬼胎父親也並不是她一個人的父親,這種事回了府裏也不能說給別人聽,唯一能夠依靠的竟隻有葉荊了,思及此她囁嚅著開口,“是上次去觀裏……。”

“別動。”頸間的兔毛氈被解開,俞雀想後退卻被製止,通透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隻是上頭多了幾塊突兀的青紫,看的他皺起了眉頭,“那人長什麼樣?你見過他們嗎?”

“是個穿紅衣服的男子,掐我的那個人應該是他的侍女吧,我沒見過他們,不過她好像認得我,還罵了我一句小雜種。”

紅衣服?小雜種?葉荊狹長的鳳眸中飛快略過一絲寒芒,而後幫她重新圍好那兔毛,“以後少去那裏,回了府帶上搖光,你父親那側室想來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過了年早些回來……。”細碎的叮囑聽的俞雀有些不自在,這些話聽起來倒像是在囑咐要歸寧的妻子,妻子?詭異的想法驚的俞雀睜大了眼,她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見俞雀神出天際,本就憔悴的麵上更是多了些怔懵,他停下話語,麵上多了一絲疑惑,莫不是上次被人嚇狠了?

“沒什麼,大人我要走了。”俞雀慌忙擺手,待到一隻腳踏出了門,又鬼使神差地轉過了頭,她回頭瞧他,不想他也在看她,兩人目光交彙,俞雀心頭一驚趕忙轉身離開。

那日並不是什麼頂好的天,日頭早早地被雲遮掩住,天地間暗的很,哪裏都灰蒙蒙的一片,可從這之後的很多年,俞雀都記得那日的大人,堂中的燭光一點點暈染開來,那光打在他的麵上,使他整個人都多了些柔和。

不過月餘未見,俞雀竟覺得祖母蒼老了許多,言談半日便有倦態,一股物是人非的悲涼從中而來,不過短短一載多,怎麼都成了這樣?“前些日子祖母和大伯母忙著萱姐姐的事,婚期趕得緊,不過十五就要嫁過去,勞心費神了些。”

“這麼急?”俞雀心中訝然,這也太趕了些,連嫁衣都不能好好備了。

“夜長夢多,免得惹出什麼禍端來。”行至四下無人處,俞挽指了指天,兩人心照不宣地閉口不談。

遠處一幼童走過,寒冬臘月的,俞傾把一團布帛塞進懷裏,攏了攏衣裳一路小跑,身後竟也無人跟著,俞雀秀眉微顰,“那孩子怯怯弱弱的,跟三妹妹差遠了,都是一個娘生的,怎麼會差這麼多。”

“聽竹影說,雲氏百般嬌養俞念,對他卻多為冷待,苛責起來倒不像是她生的。”

“許是不想嬌慣了他?”

“誰知道呢,那樣表裏不一的人誰能猜的透。”俞挽低頭摸了摸手上的鐲子,思慮再三將上次的事悄聲告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