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子咕嚕咕嚕的轉,俞雀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任是雁來哄了半天也未吃些東西。
知她心裏有氣,雁來也不惱,這樣的事若換成她一樣會來氣,好端端的怎的就要去撫州?
馬車顛簸,微涼的茶水溢了出來,素白的手指尖輕蘸了些茶水,俞雀畫著圈,心中怒意不減,惱怒過後委屈浮上心頭。
到底是沒娘的孩子礙人眼,自己平白無故就被攆回了老家。
官道上車少,桌子平穩了些許,一圈圈的水漬浮現,兩人百無聊賴的窩在位子上。
砰!
馬車乍然震動,雁來忙扶穩被巔下位子的俞雀,素眉一撇正要嗬斥,不想馬車轟然側翻,
“啊!”
“小姐!”
車內的物件紛紛傾落,雁來忙撲在俞雀身上,兩人重重摔在翻了的車壁上,驟然的驚動嚇傻了俞雀,
後背上被撞得生疼,還未來得及呼痛,稀稀離離的血滴在脖頸,粘稠的觸感膩在脖頸,身上的雁來已然昏了過去。
“雁來!雁來!”
血沾透了衣衫,俞雀伸手摸了摸,還有氣,她略微舒了口氣,想來是被桌子砸傷了頭,眼下還是抓緊回城找大夫要緊。
掙紮著動了動,東西太多,她費力的推開桌子,張口就要呼救,不想車外打鬥聲傳來,
俞雀一時噤若寒蟬,隻得先伸手捂住雁來頭上流血的傷口,眼下是出不去了,這可怎麼好?
不等她多想,外頭打鬥聲停止,一隻大手粗暴的把二人拽出車廂,掛念雁來的傷,俞雀忙抱住她,硬生生的當了人肉墊子。
嘶!
背上的擦傷被磨的生疼,俞雀坐在草地上,疼的眼前發白,她剛想看清形勢,一雙玄色織花暗紋靴子映在眼簾。
隨即,下巴被抬起,俞雀隻覺被掐的生疼,彎彎的柳葉眼倒映出眼前人的模樣。
麵前的男子大約十八九歲,麵容勝雪唇色妖治,深邃的風眸帶著絲絲蠱惑,襯上一身墨袍,長身玉立的站在那裏,如同鬼魅一般俊美無濤。
好一個美人!對上那人的眼神,俞雀心頭涼了半截,美是美,那眼神是不是太嚇人了些,墨色的瞳仁平靜無波,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俞雀掙紮著往後仰,不想那男子放了手,她微微抬頭,視線下落,隻見那人掏出一方素娟揩了揩手,動作細致的像是沾了什麼髒東西。
周圍一群侍衛打扮的人圍著,被人這麼嫌棄,一股子羞恥感破土發芽,霎時充滿了胸腔,俞雀頓時忘了怕,她是年紀小,可還是要臉的。
自己隻是衣服沾了血,臉上可幹幹淨淨的,這人怎的這般招人煩?思及此她惡狠狠的瞪著他,被他摸了自己還嫌髒呢。
“別瞪我。”沉穩磁性的聲音傳來,美人僅分給了她半個眼神,複而就扔了擦拭的素娟。
俞雀惱得扣緊了手心,寒徹的眼刀子驚的她心頭微慫,想到剛才的難堪,依舊不甘示弱的瞪著他,
“再瞪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聲,俞雀終是認了慫,慢慢垂了眼簾,這人怕不是真能幹出來。
“把她帶回去吧。”這聲音比自己從前聽過的都好聽,隻是這話不討人喜歡。
“回哪去?我不去!我不認得你!”後知後覺的懼意襲上心頭,皇城腳下不會有山賊,這人不知是什麼來頭,怕是父親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