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著淅淅瀝瀝雨絲。
津南,某胡同口。
“大爺,你馬沒了。”
葉言操著紅方的炮飛躍河卒,落在殘局一角,將黑子方僅剩下的一匹馬掃落離場,獨留一個孤零零的老將。
棋盤對側,老人睜大眼睛,氣呼呼的投子,“不玩了,不玩了。”
葉言笑眯眯放下棋子,調侃道:“大爺,您今天可都已經輸我第三盤了。”
“談輸贏多俗套,你大爺我這是風度,是愛幼。”
老頭鼻子一擰,轉移話題,“想當年,你大爺我打遍胡同無敵手,如今卻被你這麼個小東西給輕易拿捏,後生可畏,不服老不行啊。”
“拿捏可談不上,最多是棋逢對手。”
葉言笑著恭維,“再有啊,李大爺,就您這身子骨,多活個二三十年不成問題,死不死的可別亂說,不吉利。”
“少咒我。”
葉言摸支煙遞了去。
李大爺也不客氣的接過,笑罵道,“就你小子嘴甜。”
捏著煙卷,放在鼻尖那麼一嗅,李大爺那張皺巴的老臉像是一朵綻開的菊花。
“嗯……華子。”
借著葉言送來的火,點燃著了煙,愜意的坐在椅子上吞吐兩口,大爺才道,
“小葉啊,上回跟你說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你個小東西想清楚了沒?”
對側,彈著煙灰的葉言愣了下,茫然的轉頭,“什麼事啊?”
“嘿……”
李大爺煙也不抽了,擠眉弄眼的暗示道:“就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外孫女,和你差不多大年紀的孫女,考進南不開大學高材生,學醫的……”
聽到這話,葉言是一個頭堪比兩個還要大。
“大爺,我年紀小,沒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也暫時沒心思考慮。”
話一出,大爺卻也是有點不樂意了:“怎麼滴,你小子還瞧不上我孫女?跟你說,就家那孫女那模樣,那腰條,一般人我還不樂意給呢。”
“也就是看你小子長得俊,心腸也熱乎,還能抽得起的華子,不然你以為這好事能掉你頭上來……”
大爺美滋滋的叭了口煙,吹鼻子瞪眼的看他。一旁的葉言倒也乖巧的不跟頂嘴,隻是一個勁的吹屁。
“是是是!”
“大爺說的都是。”
“李大爺威武。”
“李爺高義。”
“……”
兩人坐在棋盤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聊了好一會,葉言掐算了下時間,而後才起身告辭,撐著黑傘漸漸消失在雨幕中。
葉言走後不久,一個注意兩人聊天的路人忽然湊進來問道,“嘛呢,老李,跟誰家小夥聊得熱切。”
李大爺收起馬紮,背個手,一拍胸脯,樂道:“老楊啊,這是我孫女婿,咋樣,長得俊不俊?”
“媽耶,老李啊,你這孫女婿真了不得,長得跟謫仙似的。”
“唉!老楊啊,你說這話我可愛聽,走走走,上我家喝酒去,讓你嫂子炒倆個拿手菜,暖暖身子。”
“好嘞,李哥。”
……
撐著傘,叼著煙,不急不緩的穿過雨幕,離開胡同口,往不遠處的一個露天停車場走去。
路上,行人大多匆匆,急促腳步踩踏的積水內倒影漣漪破碎。
進了停車場,葉言在一輛白色奧迪前停下腳步。
透過沾水的玻璃窗,能夠清晰看見裏麵倒影回的一個投影。
黑發、碧瞳、穿著一間帶帽衛衣,二百塊錢不到的廉價地攤,卻也依舊難以掩飾住那綽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