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總是傳說著各種有意思的事,但是我所聽說過,見到過的江湖,卻又都離不開政治,而這裏,江湖就是江湖,政治就是政治。
大周曆二十六年,春,五月既望,正常來講,天氣已經轉暖,應是由春望夏的日子,但在沙漠中,依舊是保持著白日酷熱、夜裏凍寒的規律。
在沙漠邊緣,有個小鎮子,名為龍口,人不多,但是地理位置優越,來往跑沙的行腳商都要在這裏歇歇腳,補充一下過沙的物資,順便再賣些簡單的貨物。
龍口鎮有個小酒樓,雖然不大,但也是龍口鎮唯一能夠有些吃食的小店了。酒樓不大,上下兩層,往常也就是行腳商或者其他公家有些餘錢的人能光顧光顧。
酒樓二層有個雅座,坐在那裏直接能夠看到樓下街麵的風景,有位二十歲上下的少年坐在那裏吃酒,藍衫白襯,足蹬錦繡山河靴,再看頭上,已經及冠,麵如冠玉,是個翩翩公子模樣。
桌上擺著四碟兩碗,獨自品味著。正吃地興起,街麵傳來了一陣吵鬧聲,少年心性好奇,便抬眼向外望去,嗬,好家夥,街麵已經塵土飛揚了,正尋思要不要跟店小二要求換個座,卻發現塵土中,有一少女,輾轉騰挪,宛如靈猴掛枝,上下自如,又好像那狸貓黃鼠,左顧右突,鑽山爬牆。和她起爭執的是三個大漢,一人手持打鐵錘,另一人空手,領頭的是個刀疤臉,手上的斑駁老繭看得出來,是個多年打鐵磨出來的。
隻見少女幾個兔起鶻落,從三人的包圍圈逃了出來,那三個大漢正待追趕,卻是互相絆倒在地,再想起身,發現,腿上的褲子卻沒有跟著起來,落得個當街溜鳥,惹得周圍看熱鬧的近鄰們哈哈大笑,三人氣得哇哇大叫,就要提起褲子繼續追趕,“咻”!一聲過後,三人麵前出現一杆齊眉棍,棍上插著一個錢袋,三人順著棍子來的方向看去,是一個少年,在酒樓二層拋下。
“錢袋子你們拿走,那姑娘已經對你們三人放了水,你們別不識抬舉,如果還有不服,來找我,你們知道我是誰。”
三人聽罷,臉色恢複如常,提起褲子,拿上棍頭的錢袋子,頭也不回的向西走了。少年又看了看少女,紅衣白褲,金絲繡鞋,烏黑的短發,不似大家閨秀,反而像個男娃,要不是胸前已有溝壑,還真是難辨雌雄,兩個大眼睛胡亂地轉著,仿佛寫滿了鬼主意。少女同樣也在觀察著少年,藍襯白衫,顯得幹淨整潔,素麵小眼,與常人眼中的美男子不同,卻又是說不出得有韻味,眼中波瀾壯闊,仿佛經過無數滄桑。
“小妹妹,麻煩幫我把棍子拿上來吧,謝謝!”
在看到少女轉身要走的時候,少年向少女說道,少女依舊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離去的腳步,少年有些好奇,不知道為什麼少女這麼怕他,便留了酒錢,急速下了樓,拿起地上插著的棍子向少女追去。
少年身上有功夫,所以很快便追上了少女,發現少女又跟之前幾個大漢糾纏在了一起,嘴裏還嚷著“還錢、還錢”的話,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臨近細聽半晌,才聽明白,原來這少女是覺得錢袋子給的重了些,想要跟大漢要回來點兒錢。
大漢怎麼會理會她,便有了這一幕,少女追著大漢糾纏,大漢雖然實在,但是不傻,知道這少女身法靈巧,萬一褲子再丟一次也是不好,所以任由少女糾纏,也不還手,可少女不依不饒,不斷叫嚷著錢多了錢多了的話。
少年看了隻覺得有些好笑,這少女還真是個混不吝啊,麵對那麼凶狠的大漢,為了幾個銅錢,居然還敢追上來糾纏。
大漢遠遠看到少年過來,便趕忙向少年喊道:“公子,你可來了,這姑娘是不是你朋友啊,你快把她帶走吧,我也是小本買賣,耽誤不得,這都半天了,還和我糾纏呢。”
“憑什麼,我又不認識他,憑什麼讓他把我帶走,再說了,那錢本來給你就給多了,我不過是拿了你家一柄破斧子,怎麼也不值得這一袋子的錢啊,你快把剩的錢給我,否則休想離開”,少女喊道!
少年看了看大漢,又瞧了瞧麵色蠟黃的少女,仿佛明白了什麼,於是向少女喊道,“姑娘,我們去吃飯吧,你請客,我掏錢,怎麼樣?”
少女一聽,嘻嘻笑道:“吃飯可以,我請客,不過這臭大叔欠我的銀子怎麼辦?”
那大漢沒想到這少女還沒忘記這茬兒,便從錢袋子裏拿出了一吊錢,然後將剩餘的錢連同錢袋子都拋給少女,說道:“我算是認栽了,遇到你這麼個姑娘,錢袋子都給你,我就拿一吊錢,就當是今天行善了,唉,大半天,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