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你怎麼了,嗚嗚……”半明半暗的房間裏,小女孩略帶哽咽的聲音傳來。
“咳……咳……阿娘沒事……”虛弱的女聲安慰道。
房間裏,簡陋的床頭上,燃著一盞油燈。
床上躺著一位形容枯槁的婦人,婦人費力的咳嗽著,嘴角溢出血絲,瞧上去竟已是一副油盡燈枯的麵相。
床邊的小女孩用力握住婦人的手,小小的身軀透出無邊的恐慌,“阿娘,你別扔下我,我隻有你了……嗚嗚……我害怕”。
婦人抬起枯瘦的手,一邊細細的為小女孩抹去淚水,一邊溫柔的哄勸道,“冉冉,對不起,阿娘可能陪不了你了……”
說完,婦人的眸子泛起澀意,用力閉了閉眼,繼而告誡小女孩道,“冉冉,你最聽話了,阿娘走後,你要聽父親的話,聽母親的話……”
小女孩才六歲,哪能明白阿娘話裏的含意,隻不斷搖頭哭喊,“不要阿娘走,不要阿娘走……嗚嗚……”
“冉冉,你看著我”,婦人雖無奈但認真的神情,鎮住了小女孩,“冉冉,你聽阿娘說,你父親會帶你回府,那裏還有你的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有你的嫡母,他們人很好,你要和他們好好相處……”
小女孩不發一言,隻仍然在細細的啜泣著,令人看了止不住心疼。
婦人沒有辦法,她能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隻是放心不下唯一的女兒,想要一一告誡女兒,想要女兒能在那位嫡母身邊得到好的照顧。
所以婦人繼續對女兒耳提麵命道,“冉冉,你一定要記住阿娘的話,好好照顧自己,別讓阿娘擔心……咳……”
細小的血塊被咳出,婦人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隻那雙滄桑的眸子仍直勾勾的望著女兒,仿佛女兒不答應,自己就無法安心走了。
小女孩抹著眼淚,神色認真地看著婦人,“阿娘,我答應你,我會和他們好好相處,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聞言,婦人欣慰的笑了,雙手無力落下,竟是就去了。
“阿娘,阿娘……”小女孩抱著床上婦人的身體,悲聲痛哭。
正如婦人所言,京城來人後,處理了婦人去世後的一切事宜,並將墓碑立在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安靜之地。
翌日下午,小女孩,也就是時冉,乖乖的跟在一位嬤嬤身後下了馬車。
看著氣勢恢宏的大門,時冉有些踟躕,看到嬤嬤回頭看來的眼神,又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大廳,隻見上首坐了一對中年男女,下麵兩側則分別坐著兩個少年、一個少女。
嬤嬤向上首的人行禮過後,恭敬道,“回老爺,夫人,老奴順利將二小姐接回府上,並將莊子上的一切事宜處置妥當”。
不等其他人說話,上首的中年男子幾步來到時冉眼前,激動地握住時冉的肩膀道,“冉兒,我是爹爹啊,你記得嗎?”
時冉才六歲,她對父親的印象早已模糊的差不多了,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上首的美婦人不帶任何神情地看了這對溫馨相認的父女一眼,笑著對嬤嬤說道,“李嬤嬤,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整吧!”
李嬤嬤恭敬的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上首的美婦人看向時冉,對她揮揮手道,“孩子,你過來”。
時冉依言來到美婦人麵前,乖巧的看著對方。
美婦人,也就是賈氏,仔細打量時冉後,溫和的對時冉道,“我是你的嫡母,你叫我母親就行,以後你就過繼到我的名下,是侍郎府的二小姐了。”
說著又指了指下麵幾個少年少女“身穿銀絲邊白袍的是你大哥,時宣,今年十二歲;身穿金絲邊黑袍的是你二哥,時墨,今年十歲;唯一的一位少女自然是你大姐,時媛,比你大兩歲。”
“是,我……女兒知曉了。”突然想起李嬤嬤在馬車上指點自己的話,時冉便改了自稱。
賈氏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你從小在莊子上長大,府上的一切規矩尚不熟悉,就讓李嬤嬤先教導你吧!”
時冉自然應下,乖巧的聽從母親的安排。
待到出大廳後,少年少女都圍了上來,少女更是笑嘻嘻的對時冉道,“冉冉都認識我們了吧,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我們”,說完,又看向兩個哥哥,“是吧!”
語氣中飽含的威脅讓兩個哥哥無奈,白袍少年溫文爾雅應聲道是,黑袍少年看似冷漠卻也頷了頷首。
時冉笑了笑,“冉冉明白了,謝謝大哥,二哥,大姐”,頓了頓,又道,“還有,很高興認識你們!”
時媛聞言開心的笑了,看了看兩個表情也明顯柔和下來的哥哥,拉住時冉胳膊道,“我們也高興認識冉冉,對了,冉冉還不知道你住的院子吧,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