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暑假(七)(1 / 2)

到機械廠宿舍大門前時,已經快六點了,兩人一車騎行了將近兩個小時,也扯著嗓子“嚎”了將近兩個小時,李愷下車時,感覺自己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機械廠家屬院的門頭已經換了,由“安城機械廠家屬院”變成了“安城重工家屬院”,不過目光所及的其他建築和格局,沒有絲毫改動。

車費老黃隻要二十塊錢,說是回程車,給一半就可以,他從火車站拉活兒去富陽工業區的費用就是四十。

這個價格是低於“轎的”和“麵的”的,出租車起步價是五塊,兩公裏以上每行駛一公裏,“轎的”是加一塊二,“麵的”是加一塊,超過五公裏後公裏價還要漲。算起來“麵的”到富陽山的費用都不止五十塊錢。

再過兩年就不行了,人力車的費用要提高一些。但是人力車不拉遠途了,也算是與“轎的”“麵的”達成了一種默契的平衡。

李愷給了老黃五十塊錢,沒再多給怕他誤會有憐憫的意思在裏麵。

一路高歌,老黃的自尊心自信心和自豪感正在爆棚的狀態,受不得這種“侮辱”。

三輪車是全景天窗,自然風降溫,比那些“烏龜殼”舒適多了,這個價格很公道。

“黃師傅,陽光總在風雨後,等你兒子三年後考上個好大學,你們兩口子就擎等著享福吧。困難隻是眼前的。”

“借您吉言。咱不怕,咬咬牙就挺過去了。”

“對,大不了他媽的從頭再來。”

“對對對,去他媽的。”

“去他媽的。”

從門衛室幫老黃的將超大號罐頭瓶子灌滿水。一路走來,倆人足足灌了五大瓶子水,還都是自來水。

現在還沒有隨處可見的瓶裝純淨水,那些含糖的飲料也不適合暴汗狂歌後飲用,傷嗓子。

“雄赳赳,氣昂昂,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

我們工人有力量,大不了老子他媽的從頭再來。”

老黃悲壯的高歌著離去,飽含著一往無前的精神力。

下崗潮終究是要到來的。

“悲催的而充滿鬥誌的一代人。”李愷看著老黃遠去的背影,低聲感慨道。

……

前世不知從何時起,數不清的“鹹蛋”(閑得蛋疼)磚家,說八零後(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末出生)是最悲催的一代人,說他們出生在物資匱乏的年代,小時候趕上了計劃生育,沒有兄弟姐妹;上小學時大學免費,還發生活補助畢業包分配;等上了大學,大學卻要交學費了,而且畢業就是失業;還有什麼高攀不起的房價,摧毀愛情的天價彩禮,似乎都是在針對八零後。

其實呢,相對於五零後(四十年代末到五十年代末出生),這些磚家的哀嚎,如同瓊嬤嬤《一簾幽夢》裏的那句尿碎三觀的台詞:

“綠萍,你失去的隻是一條腿,而紫菱失去的,卻是她的愛情啊。”

孽畜,非人言矣。

物資匱乏?八十年代比得過五六十年代嗎,難道因為三年災害吃的野菜樹皮觀音土是純天然無汙染無公害的,所以吃著大米白麵的八零後就比五零後悲催?

沒有兄弟姐妹?八零後是計劃生育,而五零後是沒有食物不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