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龍,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我想起了我大哥,你倆脾氣也像,都是憨憨的。你是個好孩子,不管以前遭遇了什麼,該忘了的就全都忘了吧,好日子已經來了,就好好把握,過好以後。
憨小子,你要孝順你現在的父母,他們都是好人,不會虧待你的。還有,多聽你哥的話,那小子賊心眼兒多,心底卻很善,還聰明,跟著他沒虧吃。知道你喜歡我那些獎章啥的,每次看到都舍不得眨眼,我收在一個小盒子裏了,就放在高低櫃裏麵,我把它們留給你,算是個念想。不能讓你爸收著,他肯定會把這些獎章和我一起埋在地底下。”
李愷流著眼淚看著,慢慢翻來第二頁。
“李愷,雖然不是我親孫,但勝過親孫,我在錦華街29號有一處房子,是轉業回來後國家分配給我的住處。前年政府實行房改,交了些錢,這處房子已經屬於我個人所有了,我把他留給你,也算留個念想,將來萬一有難處,也能有個退路。不要著急出手,現在開放搞活了,老百姓住房的改革也在逐步進行,總感覺將來這處房子能有別的發展,畢竟它緊挨著安城商場,這個位置還是很不錯的,雖然小了點。
焱兒,這個房子我給的是小愷,你不要想著把它賣了給我修墳頭,將來怎麼處理,小愷說了算。人死了,墳頭修那麼好幹啥,等著被盜墓呀。”
這處房子李愷隱約有點兒印象,前世確實被李焱賣了不到兩千塊錢,用來把李前進家的祖墳圈整修了一番,老爺子這是有先見之明呀。李前進家的祖墳當時被李焱修的跟烈士陵園似的,周邊用鬆樹做圍牆圍了一圈,裏麵是鵝卵石鋪的小路,小路兩旁還種了“萬年青”,整體下來花了五六千塊錢。
“焱兒,我死以後,喪事能簡則簡,不要鋪張,不值得,也沒必要,錢有富裕留下來把日子過好,你們幸福的生活,我才開心。
焱兒,我死以後,有幾家人你替我惦記著點兒。你翠兒姑姑,你紅梅嬸子,還有你百福叔,這老幾位家裏有事兒,你力所能及的幫襯著些。給你添麻煩了。
我這些年住院的單子大多還留著,也放在高低櫃一個盒子裏,我走的時候都給我燒了吧。從沒想過要報銷,國家也不容易,養了我這個老廢物這麼多年,不能再給政府添麻煩了。還有,我死以後國家會給我一些喪葬費啥的,都替我交了黨費吧,這也是一名黨員最後的榮耀。
好了,差不多就這些事,交托給你,我放心。
不要難過,小愷跟我說,一個人真正的死去,不是辦完他自己的葬禮,而是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被辦完葬禮。算起來,我還能‘活’很多年,活在你們心裏。
還有,小愷這孩子,你們不要局限他的成長,他將來的成績會比你們高,高很多。”
李前進
1990年2月11日
李愷看完這封“遺囑”,趴在父親的後背上泣不成聲,引得陪靈的其他人也眼淚直流。
祭奠燒紙的人絡繹不絕,李前進在伴山屯多年的德行,積攢了厚重的人望,幾乎整個伴山屯的村民都來了,烏央烏央的,大門前竟然排起了長隊。不久大寶爺、大力爺和海子爺都先後到了,加上已經等在這裏的富貴爺,四位六七十歲的老爺子圍著李前進遺體泣不成聲。
幾位老爺子後麵,是聞訊趕來的坳山坪和富昌村的村民,多是上一些歲數的,兩個村來了有百十號人,一時之間院子裏青煙嫋嫋,哭聲陣陣。
快六點的時候,黃老帶著黃平趕到了,李焱帶著李愷和常大龍迎了上去,在院子裏對著黃老“噗通”跪倒,“咣咣”磕頭。
黃立偉也是老淚縱橫,和兒子黃平把兩人扶起後,蹣跚的走到遺體前,老淚縱橫的喃喃說著:“老連長……你不守信用啊……說好的過幾個月我退休了,就來你這裏住,咱倆還要去摸魚呢,你還要給我熬魚湯呢,你咋說話不算話呢……你可不是這樣的人……你不能這樣呀……啊……”
管事兒的燃著紙錢,黃平跪地磕了四個頭,起來要孝衣,也要去守靈。見李焱點頭,管事兒的給他拿來個半孝,披上後黃平跪在李焱旁邊。
晚飯吃的是饅頭燉菜,肉很多,李焱讓放的。
飯後要留下守靈的人也很多,李前進為村民們勞心費力大半輩子,村民們還是感恩的。
商議之後,還是決定隻讓李焱一家和李悰兩口子守靈,其餘人都回去。原本李焱讓毛曉玲也回去,剛進門的新媳婦,趕上這事兒,實在是難為。不過毛曉玲堅持要留下來,大家覺得有她陪著劉鳳芝也好,也就同意了。
九點多,兩個中年男人跌跌撞撞的邊哭邊嚎跑進院子,進屋後直接跪倒在靈前。
“我的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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