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
蔣誌瑤一張粉嫩的俏臉瞬間通紅,就像此時屋子外麵映紅了半個天空的火燒雲,待她發現飯桌上的目光都聚攏到自己身上時,一雙杏眼更是蒙上了一層水霧,在燭光裏晶瑩閃亮。
“你什麼你?你明明就一直偷看我。”卓識絲毫不給她爭辯的機會。
雖然,自己還是比較喜歡成熟一點的大姐姐,但偶爾欺負一下這種一拳便能錘哭好久的小妮子,感覺還真不賴。
恰在此時,小豆包被翠蘿領了回來,她餓了。
餓是治療小孩子哭鬧最有效的良藥,沒有之一。
“大姐別怕,我幫你報仇。”蠢是蠢了點,但看到家姐被欺負,還是有點義憤填膺。
兩隻瘦小的拳頭掄起,雨點般落在卓識的背上。
卓識就勢故作疼痛難忍狀,緩緩躺倒下去。
這一幕,引得在場眾人哈哈大笑,此前的尷尬頃刻之間一掃而光。
這小豆包,個頭太矮,還夠不到飯桌,卻不讓人喂飯,非得自己吃。翠蘿隻得搬來一把寬大的椅子,把她抱上去,站在上麵。
“娘親,我們為什麼要住黑屋子,每天都吃不飽。”
尚未完全掌握筷子使用技巧的她,硬生生把筷子用成了叉子,叉起一顆魚丸準備往嘴裏送的時候,突然問出這麼一句。
顯然她又想起了那段苦逼的日子。
她把監牢叫做黑屋子。
眾人心一沉,有點冷場。
蔣雲峰痛心疾首,羞愧難當:“爹爹犯了錯。”
杜學梅滿臉憐惜。
“哦。”小豆包把魚丸塞進嘴裏一通大嚼,吞咽下去後,又說,“那天我餓醒了,抓了隻蟲子,後麵有這個。”
她把一根筷子放在屁股後,一頭貼在屁股上,一頭朝下。
“它走路這樣的……”說著身體便一扭一扭的,像拱動。
這形態明顯是一條蛆!
除了老鼠與蟑螂,這種動物是那個髒亂臭的環境中活的最歡騰的一種昆蟲。
一桌人臉色大變,既慚愧又憐惜,讓一個五歲的幼童遭受如此大的苦難,是他們徹底的失敗。
“你,你吃了?……”杜學梅艱難地從喉嚨中擠出這幾個字,眼眶早已紅透,淚水早已蓄滿,隻差一個合適的契機便可以滂沱而下。
自己三十多歲才生了這個幼女,雖然有點蠢,但終歸還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娘親?
豆包的聲音就像三九天裏綠瓤的青蘿卜般脆生:“我可是孝順的乖女兒。”
卓識感覺事情不太妙,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準備隨時開溜。
舅媽杜學梅俏臉煞白,顫聲問道:“然後呢?”
“我剛要吃,正好聽到娘親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咕的叫喚,想來是餓壞了,便塞到了娘親的嘴裏,娘親吃的可快了。”豆包一臉邀功的表情。
舅媽身子一晃。
蔣誌彥慢慢放下碗筷:“我吃飽了。”
蔣誌瑤:“我也是。”
卓識“庫庫庫”邊咳嗽邊向外走去。
蔣雲峰目瞪口呆。
完了,芭比q了……
舅媽呆了幾秒,快速將頭拱到桌下:“嘔——”
“嗷嗷嗷……”不消片刻,豆包殺豬般的哭聲回蕩在天地之間,持續許久……
這狠毒的娘們兒。
夜空如洗,繁星點綴。
涼風習習,舒爽怡人。